冬天結束了,春天還會遠嗎?
經濟不景氣,企業撙節支出,員工荷包縮水,讓新創募資熱度明顯降溫。《華爾街日報》去年10月援引CB Insights數據報導,2022年第三季,矽谷初創市值達10億美元以上的獨角獸企業只剩下25家,較前一年萎縮五倍。
外界都在看,有「獨角獸製造機」之稱的矽谷,是否將失去昔日光環?
點字不值錢,創業家滿街跑
場景轉到去年11月中的史丹佛大學,秋季冷清的就業博覽會剛過不久,校區內出現一批來自西北大學的研究生,領隊是台灣創業家「矽谷阿雅」鄭雅慈。
「在矽谷創業,彼此都會分享,點子不值錢。」鄭雅慈邊走邊說,她在西北大學擔任整合行銷傳播兼任講師,這一天是最後一堂課,她帶學生到史丹佛大學取經,參觀完校園後直接走去幾個街區外的業師家中,拜師請益。
院子內,前臉書招聘主管、前標普500指數企業的資料分析高層,以及一位多次創業成功的企業家,與學生們圍坐在泳池畔,開起了創業沙龍。
這一幕,生動刻劃出矽谷的創業文化;在這裡,創業不僅是一個產業,更像是一種深入日常生活的習慣。
有創業家搖籃美名的史丹佛大學,位於加州帕羅奧圖(Palo Alto),四周佇立著大大小小的新創團隊。根據創投調查機構Tracxn最新統計,高達1,685家科技新創公司,誕生在這面積僅62平方公里、相當於台北士林大小的區域內。各國新創人才匯聚在這裡,研發設計各種新穎產品和服務。
越暗的地方,矽谷越亮
一身T恤牛仔褲配上球鞋,來自台灣、擔任人工智慧新創公司Landing AI產品副總的楊凱,在團隊居家辦公時,活力滿滿地現身在帕羅奧圖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隱身在一個由三面三層樓建築圍成的小基地內,一樓是新創公司,二、三樓住著平常人家,紅黃白漆色的外觀,帶有樂高積木的創意。楊凱指著同一側的三間辦公室說,「這整排是一個人工智慧生態系,產品之外,有教育中心和創業孵化器」,矽谷就是一個如此重連結的環境。
楊凱2001年從台灣到美國,在靠近洛杉磯的美國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攻讀博士,畢業後先到半導體產業,後來離開舒適圈自己創業,品嘗過成功和失敗不同滋味,四年前被延攬至現任公司,帶領團隊拓展業務和商品。
聊到COVID-19疫情期間灣區人才資金出走,到去年科技業裁員,是否已削弱矽谷新創競爭力,楊凱反問:「Google不就是在這種不景氣下成功的嗎?」
看過不景氣,也經歷過創業低谷的楊凱回憶:「當時錢燒得很快,銀行存款最低只剩下400美元,帳單費用都付不出來。」
之所以對矽谷創業環境始終抱持樂觀,是因為待過不同城市的他,清楚感受到這裡「對失敗容忍度很高」。
根據史丹佛大學管理科學和工程副教授伊思利(Chuck Eesley)提供的數據,在矽谷創業成功存活的機率,只有十分之一。大部分創意還在討論階段就會被刷掉,100家裡面存活的10家,是代表有拿到資金、已成立運轉的公司。
即便大家都知道成功機率很小,楊凱說,總會有一股「想解決問題的力量」,帶動整體創業產業向前,失敗時也不覺得是個人的事。
在最壞的時代,創造下一個奇蹟
不過,近年許多國家和城市,開始傾注大量資源發展新創產業,矽谷在內部人才資金外流之外,確實也面臨外部競爭壓力。
StartupBlink發布的2022年新創生態系評比,舊金山灣區雖仍以總分550分高居全球第一,遙遙領先排名第二的紐約(217分)和第三的倫敦(126分),但分數差距「正在縮小」,從2019年高過紐約五倍,到2022年僅2.5倍。
楊凱卻認為,早期矽谷「車庫精神」催生出的創業文化,很難被複製和超越。
他以自身經驗為例,提到當年在聖巴巴拉念書時,學長姐畢業後大多想當教授,「好像那就是一條該走的路」;反觀他太太,在史丹佛大學攻讀生物科技,身邊朋友常常聊創業,她後來就把車庫變身成工廠,在裡面調製藥品包裝去賣,「思維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思維,讓許多有過矽谷經驗的人,都把這一次的下坡,看作是又一次的淬鍊,存活下來的新創企業,或許有機會,能再次創造下一個像是惠普、蘋果、Google、臉書、Uber和Airbnb等引領趨勢的傳奇企業。
《華爾街日報》分析,這一波科技業裁員,或許最終會成為新創公司的福音;因為釋出的人才,會為新創產業注入新血,激盪出不同創意,一如Google在2000年時,僱用了一群被大企業解僱的工程師,最終蛻變成長。
這個冬季,外界等待著「下一個矽谷」出現時,也同樣在期盼和觀望,這個身經百戰的創意王國,能否在全球競爭激烈的新創戰場上,再寫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