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語言自由? 俄國「禁髒話法」上路

最近,俄國的「禁髒話法」正式上路,禁止在書、電影、舞台劇和部落格裡用髒話,部落客、作家、導演、藝術家再也不能在自己的作品裡飆髒話,除了藝術家們創作受到影響,禁髒話法又會對俄國人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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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報》記者歐米迪就針對俄國的禁髒話法表示他的看法,認為這條法律將會限制資訊和語言的自由。

髒話禁止

從1號開始,俄國禁止在藝術創作裡使用陰莖(khuy)、陰部(pizda)、幹(yebat)、妓女(blyad)這4個字。違反規定的人就被處罰罰金,根據違規人的身分(個人、官員、組織),將會罰70~1,400美金(約台幣2,092~41,847)的罰金。

打擊言論自由

這並不是俄國第一次做這類的事情,因為俄國一直都非常努力地想要去除掉髒話,好保存俄語的美麗。不過從其他的新聞事件來看,像是俄國杜馬語言文化協會(Duma)提出法令,建議處罰不當使用外來語的人,或是俄國的獨立媒體遭到俄國政府打擊的新聞,你會開始感覺到俄國對於資訊和語言的惡意打擊。

禁髒話法律、處罰不當使用外來語的法令都是想要清洗俄語,好保持保持俄語的「純正」,這個道德改革跟俄國總統普亭(Vladimir Putin)希望為俄國建立「民族和精神上認同」的想法可以說是互相呼應。

現在,是普亭當總統的第三任任期,他正忙著處理所謂的「傳統」,在俄國,這些傳統指的就是文化上偏向保守的立場還有許多條退化的法律,像是俄國在近來通過的「反同志宣傳法」,這條法律就禁止人民向未成年的人宣傳同性戀等非傳統性關係。在外交政策上,則是可以看到俄國吞併了原本屬於烏克蘭的克里米亞。

部落格不准講髒話

俄國現在要禁止在藝術中使用髒話,藝術的範圍包括了書、電影、音樂、舞台劇和當紅的部落格,內容有髒話的電影會被禁止販賣,書、DVD、CD則是會封起來貼上「淫穢」的標籤。不過,因為這條法律的用字實在是太模糊,你沒有辦法確定到底哪個髒話可以用,哪個髒話不能用。一個字到底算不算髒話是要由專家小組來界定,而這就會讓說髒話變成一件有風險的事。

普亭的禁令很快會看到影響,因為俄國有很多單字其實是從髒話衍生來的,只要把陰莖(khuy)、陰部(pizda)、幹(yebat)、妓女(blyad)放在單字的字首、字尾、插在字中或是用不同的方式結合這4個字,可以用來表示很多的意思,而且非常地有表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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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禁髒話?

俄國官方的說法是禁止用髒話可以提升俄國文化,並同時讓俄國成為相對於頹廢西方的對照。另一方面,禁止外國語言可以看成是種語言上的保護主義,保護俄國文化不被外來文化影響,進一步幫忙鞏固普亭的民族主義。

事實上,俄國並不是第一個抵抗英語霸權的國家。去年的時候(2013),法國哲學家賽荷(Michel Serres)就呼籲法國人示威抗議英文字的「入侵」。3月時,非洲甘比亞總統賈梅(Yahya Jammeh)也曾經公開表示不再把英文作為甘比亞的官方語言。因為英文其實就代表了──帝國主義,英語的統治地位是全世界很多國家的痛腳。

語言影響思考

有讀過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小說《1984》的人,就會相當了解語言的政治,現實生活中各種想要限制語言的企圖,似乎看起來都跟歐威爾小說中創造的語言「新語」很類似,本質上都是一種設計來限制自由思考、控制心靈的工具。

談到語言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意見,這個主張可以追溯到美國的語言學家霍夫(Benjamin Lee Whorf),他在20世紀初的時候提出語言優先於思想的這個概念,根據他的理論,一個語言的文法和字彙可以決定人的認知還有行為。雖然霍夫的理論後來被許多人證明是錯誤的,他提出的概念在近幾年來還是有再度復興。

語言影響人對世界的理解

跟霍夫不同的是,現代的學者不再認為如果一個特定語言裡沒有某個特定概念,說話的人就不能理解。現在,許多人都認為語言可以影響一個人對世界的理解。

舉例來說,像是澳洲原住民用的依密舍語(Guugu Yimithirr)在說到方向的時候,他們是用「東、西、南、北」來表達,他們並不會使用「左、右」來表示方向,這讓說依密舍語的人在探索方面發展出像羅盤一樣精準的認知技能。

政治化的語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用的語言也是深度政治化。美國歐巴馬政府說的「反擊暴力極端主義」跟小布希政府說的「對恐怖組織開戰」2者在語言上的說法雖然不一樣,但本質上他們說的其實是同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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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俄國將重心擺到語言上,會帶來很多衝突,第一個衝突就是,俄國雖然想要保護語言的純粹,但是他想保護的語言卻只有俄語不包括其他俄國境內的語言,除此之外,俄語還卻加速了其他語言的消失。

每2個禮拜就有1個語言消失

世界上有很多語言正在消失,而且消失速度可以說是非常快速,目前最常被引用的數字是每2個禮拜就會有1個語言消失。每消失1個語言,就會使得用這個語言的文化習俗也跟著消失,像是這個文化看世界的方式、這個文化的幽默等等都會不見。俄國雖然說他們想要保存語言,他們想要保護的語言卻不包含俄國境內快要消失的其他語言。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全球瀕危語言名單,俄國國內有超過100個語言現在被列為肯定瀕危、嚴重瀕危、極度瀕危語言,這些瀕危語言大多是西伯利亞(Siberia)和高加索山脈地區(Caucasus)的語言。許多語言是因為政府的忽視瀕臨滅絕,也有的是因為其他語言的優越性快遭到滅絕,這個優越性的語言並不是英語,而是跟他們的家鄉靠得更近的俄語。

語言=身分認同?

俄國國內雖然有很多種語言,但是對大部分的俄國人來說,俄語是身分認同很重要的一部份。克里米亞人有58%的人是俄國籍,烏克蘭壓迫俄語和俄國文化正好給了克里米亞人一個正當的理由,讓俄國在今年3月合併克里米亞

不過,這並不表示說俄語的人就認為自己是俄國人,像是哈薩克這個國家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哈薩克人的官方語言是俄語,國內大多數的人也都說俄語,但是大部分的人是哈薩克籍,也實際「認同」自己是一個哈薩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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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進化的語言

現在來談談第二個衝突,渴望保留語言和文化傳統是相當值得稱讚的,這就是為什麼英國曼島語言(Manx)、歐洲利伏尼亞語(Livonian)、英國康瓦爾郡的語言(Cornish)都被從滅絕的邊緣帶回來。

但是,看到活著的語言進化也同樣是很棒的一件事,發現有個新的概念沒有單字可以解釋?別擔心,你可以自己造一個。

語言天生容易進化,不管這些進化是因為外來語、新詞語、混和2個字產生新詞、從別的語言借來的轉化字而產生的,語言都因為這種易變的天性變得非常具有想像力。

光跟螢火蟲的差別

從其他文化借來的字確實地豐富了英語的內涵,英語借用的語言其實也包括了俄語,像是apparatchik、 tsar、 bolshy、 pogrom、gulag、pavlova這些單字都是從俄語借來的。除了英文有借用外來語,俄語也同樣借用了數千個土耳其語、法語和德語的單字。

每一個新加入的外來語都濃縮了非常精確的文化意涵,也同時為它融入的語言在意思上帶進了更多細微差異,用知名作者馬克吐溫(Mark Twain)的話來說明用字的重要性,就是「用正確的字眼和使用接近正確的字的不同,就像是光跟螢火蟲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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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泥馬」的誕生

不只是這些,每一種語言的重複傳述,每一個新的混血單字的誕生都創造了一個新的文化,代表了一個新的時代,創造了新的知識類型、新的文學、新的音樂和新的藝術。

因為這樣,語言的反彈和人類的天性產生了連結。從2009年起,中國開始審查過濾網路上的粗俗用語,網友為了表達自己的意思同時又要避開審查,「草泥馬」這個諧音字因此被創造出來,它的發音聽起來就像是操你媽的諧音。

中國網友用這種方法來抵抗值得稱讚,畢竟他們一開始所處的環境並不好。至於俄國禁止髒話法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目前還並不清楚,不過從過去的經驗來看,俄國的音樂家不會只是安靜坐著什麼也不做。俄國的知名搖滾樂團主唱斯努羅(Sergei Shnurov)就說:「如果他們完全禁止髒話,我們還能做什麼?」「我們就只能在台上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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