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福基金重大紕漏
上周五(15),原本很有希望四度連任荷蘭總理的呂特(Mark Rutte)宣布他將率領內閣總辭,因為現任政府在執政期間發生重大紕漏,冤枉無數弱勢家庭涉嫌「詐領補助」、要求他們償還多年來領取的補助金,還沒有給他們任何補救機會。
一夕之間背上巨額債務的結果,往往讓很多家庭難以承受、生活陷入一片混亂,當中還有不少夫婦最終因此離異。根據BBC等媒體的報導,這起「兒福基金醜聞」的受害人數可能多達 2萬6,000人。
「政府的巨大汙點」
「政府在各個方面都犯了錯,導致成千上萬的家庭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呂特在宣布內閣總辭的記者會上說道。
「清白無辜的人被冤枉入罪,他們的生活因此被摧毀。無庸置疑,這是現任荷蘭政府身上的巨大汙點,政府必須負起全責。」
少個簽名就被罰
過去兩年多來,荷蘭國會一直在針對這項醜聞展開調查。調查發現,在醜聞發生的 2013-2019年間,荷蘭政府多次因補助金請領者繳交的文件缺少簽名為由,指控這些家庭涉嫌詐領補助金,要求他們必須把所有領過的補助金還給國家。
小錯誤還鉅款
現任荷蘭國會議員奧姆齊格(Pieter Omtzigt)在 2017年時首度發現這件事,他說:「根據法律規定,如果你在申請過程中犯了一丁點錯誤,荷蘭政府就會要求你繳回請領過的每一分錢。」
「我可以告訴各位,根據我的經驗,(少簽名)這種小錯很容易發生,因為這些申請表格非常難填。(萬一少簽名,)你不只會被認定為試圖欺騙政府,還得繳回當年申請的所有補助。有時候,這筆錢可以高達 2萬歐元(折台幣約 69萬7,400元)。」
家庭不堪重負、破碎
一位不願具名、被政府要求償還大約 4萬8,000歐元(折台幣約 167萬3,760元)的媽媽透露,當初她雖曾試著向政府單位解釋並非有意,但荷蘭政府並沒有接受她的說法,反而取消給她的育兒津貼和相關補助。
至此,她的生活陷入一片黑暗,她既繳不出房租,也無力支付家裡的帳單。她甚至因此丟掉原本的工作,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新工作;家庭的親子關係也在龐大的經濟壓力下分崩離析。
勒緊褲帶,上床睡覺
單親媽媽塔瓦雷斯(Dulce Gonçalves Tavares)的處境也十分相似,她是一名單親媽媽,靠著自己的力量和政府補助撫養 3名 8-11歲的小孩。2013年,荷蘭政府要求她必須償還高達 12萬5,000歐元(折台幣約 435萬8,750元)的補助。
「妳只是個獨自撫養 3名小孩的單親媽媽,卻在一夕之間欠上大筆債務。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和我的小孩還得餓著肚子上床睡覺。」塔瓦雷斯不滿地說道。
政府機關戴著有色眼鏡審查?
更難堪的是,荷蘭政府在審核文件期間明顯戴著有色眼鏡,移民、擁有雙重國籍的請領者特別容易被針對。對此,BBC駐荷蘭的記者胡里根(Anna Hooligan)指出,荷蘭的移民早就暗自相信荷蘭政府單位對他們並不友善,如今再爆出這起醜聞,又進一步堅定了荷蘭移民們的想法。
人人都有責任
另一方面,民間也有人將矛頭對準制定出如此嚴格法律的國會議員們,視整起醜聞為整個荷蘭政府體系的一大失誤。荷蘭國務委員會(Dutch Council of State)副主席威靈克(Herman Tjeenk Willink)便指責國會議員們道:「國會議員們真該照照鏡子,想想自己在這起醜聞中的角色。」
但荷蘭報紙《人民報》(de Volkskrant)的社評家席塔欣(Sheila Sitalsing)指出,荷蘭的選民也得負起一部分責任,因為在過去 20年來,選民不斷把票投給承諾制定嚴格法律的候選人。
「這起醜聞就是不斷把票投給他們的結果。」席塔欣表示。
辭職,但是不下台
考量到目前荷蘭國內的COVID-19(武漢肺炎)疫情並沒有顯著的緩和趨勢,呂特宣布現任政府將辭職但是不下台,轉型成為看守內閣,直到 3月17日荷蘭大選結束、新政府成立為止。唯獨與呂特共組聯合政府的工黨黨魁阿瑟(Lodewijk Asscher),他因擔任醜聞期間的社福部部長,已經先行辭職離開。
在這項醜聞爆發前,呂特所屬的自由民主人民黨(VVD)在民調中表現突出,預料可以在 3月的大選中拿下約 30%的選票,這項醜聞也因而成為本屆大選前的最大震撼彈。
「辭職不下台」形同「只負責任,不付代價」
對於呂特宣布現行政府「辭職,但不下台」的作法,很多人並不認同,認為他只是「負起相應政治責任」,卻沒有「付出相應政治代價」。
「對啦,這起恥辱性的醜聞發生在呂特執政期間,」荷蘭政治評論家佛靈思(Joost Vullings)諷刺地說道:「但是天底下最不知羞恥的人就是我們荷蘭總理了。他絕對會油門全開、贏得接下來的大選。」
受害家庭:這點賠償並不夠
根據BBC的報導,目前每個受害家庭預計可以拿到 3萬歐元(折台幣約 104萬6,100元)左右的賠償,但很多家庭紛紛表示,這點錢遠遠不及他們所付上的代價。此外,也有部分家庭聘請律師,將一些醜聞當年在位的官員告上法院。
代表 20名受害者提告的律師戴內維爾德(Vasco Groeneveld)表示:「我們決定一狀告上法院,因為我客戶們的家庭都因為這些政策而崩毀,有的人更是落得無家可歸,他們並沒有被善待。」
「每次打開他們的卷宗,我的背脊總會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