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強人與危害人類罪
2010年，在一場具有爭議性的總統大選之後，象牙海岸開啟了長達五個月的紛亂，時任總統卻連任失敗的巴波(Laurent Gbagbo)被指控與在內戰中死去的 3,000條人命有關，涉嫌違反「危害人類罪」(註)，並因此成為了世界上首位遭國際刑事法庭(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ICC)審判的前國家領導人。
而就在本周三(31)，經過多年的纏訟之後，位於荷蘭海牙(The Hague)的國際刑事法庭終於對此做出最後的判決：巴波無罪。
註：危害人類罪又稱「反人類罪」或「違反人道罪」，2002年通過的《國際刑事法院羅馬規約》中的 2-7章提到，這項罪名是指「針對平民的廣泛或系統性攻擊」，包括謀殺、種族滅絕、虐待、性侵害、性奴役，以及種族隔離等。
支持者歡欣鼓舞
在判決結果出來後，不僅巴波本人在法庭中豎起了大拇指表達贊同，聚集在法院外頭的支持者們也開心到手舞足蹈。而象牙海岸國內也同步關心這項判決，例如親巴波的城市阿必尚(Abidjan)中，就有民眾在聽到結果後興奮地唱歌跳舞。
「我們說，整個非洲都在今天被解放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整個瘋掉了。這一天會一直銘刻在我們的記憶之中。」支持者戈斯(Jean Gossé)向《法新社》如此表示。
「永不消逝的傳奇」
對於象牙海岸的人民來說，今年 75歲的巴波既代表了當年的分裂，卻又象徵了國家的癒合——畢竟他在 2000年首度當選總統前，曾經被普遍認為是民主的擁戴者，象牙海岸的日刊《時報》(Le Temps)就形容他是「永不消逝的傳奇」。
也因此，即使巴波在當年內戰後被捕，而且還從此被拘留長達八年，他對象牙海岸、抑或是整個非洲，依舊是相當具有影響力的人物。
二度被宣判無罪
事實上，這並不是國際刑事法庭首度認定巴波無罪。巴波以及他的同伴，也就是被指控指導民兵支持巴波的前青年領袖伯萊古迪(Charles Ble Goude)，都早已在 2019年就被宣判無罪釋放，但當時檢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因此繼續上訴。
檢方一方面堅持，他們提供的 4,016份文件，以及 96位在法庭中出席的目擊證人，都無庸置疑地證明了兩人的罪行；另一方面，他們還指出在 2019年的原始判決中，有著程序上的錯誤——當時，法官在最開始只用了口頭敘述判決結果，而書面報告則是在數個月後才公布。
終究維持原判
但審判長埃博-奧蘇基(Chile Eboe-Osuji)在這次的審理中表示，這個問題並不會影響判決，因此依舊維持當時的決定：「上訴法院中的多數都認為，在這場判決中並沒有出現會嚴重影響審判結果的錯誤。」
「在這個審判結果下，上訴法院特此撤銷所有釋放巴波先生與伯萊古迪先生的剩餘條件。」
而檢察長本蘇達(Fatou Bensouda)則使用了國際刑事法庭的官方Twitter，表示自己尊重這項決定，可是她同時補充道：「在國際刑事法庭的司法權下，我們針對那些在象牙海岸被指控的罪名，仍會繼續獨立且客觀的調查。」
前競爭對手邀請巴波回國
面對這次的判決結果，當年的競爭對手、同時也是後來的繼位者與現任的總統瓦塔拉(Alassane Ouattara)向巴波遞出了橄欖枝，邀請他回到象牙海岸。
象牙海岸於去年 10月進行總統大選，瓦塔拉在其中二度連任總統，反對派認為此舉違憲，破壞了不得擔任總統三次以上的規定，並稱這是「選舉的政變」，象牙海岸因此再度面臨政局動盪。
「受害者被忘記了」
至於當年內戰的受害者們，則對這項結果感到相當不是滋味。內戰受害者協會的主席迪亞比(Issiaka Diaby)就告訴《路透社》： 「我們反對國際刑事法庭的決定，當時的受害者都被忘記了。」
五個月的內戰
所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2010年，象牙海岸在因總統大選而起的政治僵局下，開啟了長達五個月的內戰，是該國有史以來最殘忍的衝突事件之一，例如南部的城市阿必尚被指出發生了血腥衝突和針對性格殺(targeted killings，註 2)，另外也有數百人在西部城市迪埃奎(Duekoue)遭到屠殺。
註 2：「針對性格殺」專指由政府主導的殺戮行為。一些分析家認為這是一種政府機關在沒有經過司法程序，但也不是在戰爭的狀況下暗殺個人的現代委婉說法。
四項危害人類罪
而在數千人死亡後，引起動亂的矛頭指向了時任總統的巴波，國際刑事法庭的檢方就指出，巴波當時「千方百計地」維持自己的權力，並觸犯了四項違反人類罪，包括謀殺、性侵以及其他形式的性暴力、迫害，以及「其他不人道的行為」。
至於巴波本人，他在動亂開始的五個月後，也就是 2011年4月被捕，當時他和妻子一起躲在總統官邸的一個掩體中，直到被親瓦塔拉的軍隊逮捕。
巴波始終堅稱上述指控都不是真的，而是基於政治上的動機才強加給他的罪名。
未來可能回到象牙海岸
去年象牙海岸總統大選前，被法院規定必須待在比利時的巴波表示，自己在未來可能會重返象牙海岸，他當時也呼籲當局必須展開對話，才能避免選前發生「災難」。
而巴波的律師阿爾提特(Emmanuel Altit)，則在這次的判決結果出爐後告訴《法新社》：「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回國。」或許巴波重返象牙海岸的日子，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