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從頭,究竟她倆如何認識的
以故事而言,我們知道雅與俗,貧與富,盛極而衰,否極而泰,往往需要某種映襯,劉姥姥大觀園,之於整本《紅樓夢》,可能就是這樣的對照組。
劉姥姥本身跟大觀園、跟賈府算不上有關係,但她的女婿王狗兒,與王熙鳳祖上算是遠親。也因為如此關聯,劉姥姥第一次進了大觀園,王熙鳳贈與她二十兩銀錢。第二次就是名場面,以前課本選的劉姥姥逛大觀園即是出自於此。這時正是賈府如日中天,劉姥姥算盤手上線,讓眾人暗裡取笑:
「這樣的螃蟹,今年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錢,五五二兩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少說都要二十多兩銀子,乖乖,這一頓錢足夠我們莊稼人過一年了」
高情商面對炫耀性消費,鳳辣子精準託孤
社會學有個理論稱為炫耀性消費,砸重金買賓利、藍寶堅尼,停在車庫裡珍稀寶貝著,不過是一般奢侈消費;買來名車輕易就把他撞爛了,這才是炫耀性。劉姥姥動不動就用鄉下人的最低基本薪資,去估量大觀園裡飲食娛樂,這就是側寫。日日昇平歌舞,鐘鼓饌玉的賈府一家,怎對照出這些窮奢極欲的價值呢?
第二次進賈府,王熙鳳也有些作弄姥姥,「一語未完,鳳姐便拉過劉姥姥,笑道:「讓我打扮你。」說著,將一盤子花橫三豎四的插了一頭。一頓操作後,「賈母和眾人笑得了不得」,覺得鳳姐故意噁心姥姥,「你還不拔下來摔到他臉上呢,把你打扮得成了個老妖精了」,但姥姥卻高EQ回應:「我雖老了,年輕時也風流,愛個花兒粉兒的,今兒老風流才好」。
王熙鳳人稱鳳辣子,促狹心機,但從此也是認了劉姥姥這家窮親戚。之後幾次登門,賈府已經沒落了,賈母過世,黛玉香銷,鳳姐病危,膏肓之際將女兒巧姐託孤給了劉姥姥。
《紅樓夢》著名的兩句題詞,「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正因為當局者看不透真假有無,才需要旁觀者的冷眼與熱心來對照,於是劉姥姥成了高樓起落的見證者,她與王熙鳳這渡盡劫波,從褻慢到真心的持扶,見證了榮國府的興衰代際。
這個劉姥姥既傳統又創新,李寶春:我可太難了
台北新劇團的《劉姥姥和王熙鳳》,除了引這兩大經典人物入戲,背後更包含於對當代丑角名家孫正陽的景仰與關注。「劉姥姥」正是孫正陽頗具風格的代表角色,20多年前孫正陽曾於台北演出《劉姥姥醉臥大觀園》,在當時蔚為風潮。
孫正陽表演風格兼容南北流派而極具個人特色,即使「雖不能至,但心嚮往之」,為感念長久以來的提攜合作,同時也向父親李少春先生一生所致力成為的「表演派演員」看齊,李寶春展開史無前例大挑戰:演繹一位眾所周知的鄉下老太太,並且在非本行當的情況下,還得保有該人物的喜感特色,以及整部作品的可看性。
幾經思量後撥雲見日:首先在老生本嗓上,透過聲腔的拿捏賦予劉姥姥新面貌。同時,也向父親的「表演派」理念取經,以角色性格為體,融匯各行當身段做表,讓劉姥姥不只是一個在舞台上使人發噱的鄉下阿婆型喜感人物,更是體現了她內在洞察力十足、大智若愚的一面。
接著拉出在原著中與劉姥姥有鮮明連結的名女人王熙鳳做對應 - 由台北新劇團近年備受矚目的新生代旦角、京劇圈人稱「小仙女」的孔玥慈挑大樑,挑戰進入鳳辣子在千錘百鍊底下的內心幽徑,力求體現王氏在個性上的豐富面向。
此次又更與美聲女高音林姿吟再度合作,既是劇中人物「薛寶釵」,同時也是串場主唱,隨著場景變換敘說大觀園的時序變遷、物事人非。最後再借助國際作曲家鍾耀光的作曲及音樂設計搭配傳統文武場,於此水到渠成,經典脫胎換骨。
用新意表心意:不為說教,但求皆大歡喜
過往的傳統戲曲在內容上多有「忠孝節義、傳統美德」的宗旨輸出,放到現代社會難免沉重。台灣的京劇表演團體自80年代以來便開始進行多方嘗試,力求為百年傳統碰撞出新火花。成立於1997年的台北新劇團,在團長李寶春帶領下,率領一眾青年戲曲演員,以老戲精華為本而增添新意,並維持一致的李氏風格。將於今年底上場的《劉姥姥和王熙鳳》-李寶春的紅樓印象,透過表演者與音樂設計2個新意安排,除了帶來表演形式的突破,也希望給觀眾不一樣的體悟。
更多《劉姥姥和王熙鳳》-李寶春的紅樓印象
https://www.opentix.life/event/1697175852300378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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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辜公亮文教基金會、台北新劇團
特別感謝:本文《紅樓夢》相關賞析由祁立峰(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專任教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