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卡！穆斯卡！米老鼠！
1928年11月18日，迪士尼第一次公開了《汽船威利號》，這是米奇（Mickey Mouse）、米妮（Minnie Mouse）生動地出現在世人前，片中的米奇是一個在「威利號」汽船上工作的水手，米妮則是一位乘客。在片中一隻山羊吃掉了樂譜，米奇和米妮就靈機一動，把山羊變成了一台留聲機唱起歌來。
《汽船威利號》是最早成功將同步聲音與動畫結合的作品之一，由於迪士尼成功把動畫中的音效和角色動作精準配合，為動畫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和娛樂性；雖然米老鼠在更早的兩部短片中就出現過，但《汽船威利號》是第一部公開上映的米老鼠動畫，因此也被視為米老鼠的生日。
地表最強法務：米奇永遠是我們的
2024 年年初隨著美國著作權法保護期滿，這部短片正式進入公有領域（public domain），「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分享、改編《汽船威利號》中的米奇和米妮形象，無需向迪士尼支付版權費用。不過迪士尼一直被稱為「地表最強法務部」，《汽船威利號》版權已過期，但迪士尼仍然擁有「米奇」作為品牌名稱和企業標識的商標權，導致許多大眾就算使用《汽船威利號》中的米奇和米妮形象，恐怕還是得面臨不小的法律風險。
美國律師事務所：不等你告我，我先告你
今年9月，美國佛羅里達州大型律師事務所 Morgan & Morgan 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他們不是等著被告而是先發制人，主動起訴迪士尼，試圖透過法院裁決允許在廣告中使用《汽船威利號》。
▲影片為Morgan & Morgan製作的廣告內容，改編迪士尼《汽船威利號》的內容，描述米奇老鼠將船撞向米妮老鼠的汽車，隨後米妮致電該律師事務所。
說到這裡相信有不少讀者可以察覺事態的嚴重性了。Morgan & Morgan 正在「故意」挑戰《汽船威利號》進入公有領域後的法律邊界。雖然作品的「版權」已經過期，但迪士尼仍然主張對米老鼠形象擁有「商標權」。
版權有期，商標無限
版權（Copyright）是法律授予創作者的限時專賣權，其立法精神在於鼓勵創新，但前提是這種壟斷必須有盡頭。期限一到，作品便匯入公共文化成為大眾共享的素材；而商標（Trademark），則用於標示商品或服務的來源，其目的是保護品牌、防止消費者混淆。只要一個標誌仍在使用並具備識別功能，商標權就能無限期存續。
那麼，當一個既是藝術作品又是商業標誌的角色進入公有領域時，大眾到底獲得什麼權利？Morgan & Morgan 其實也很聰明，他們「事先」就已經迪士尼取得聯繫詢問是否能使用，當時迪士尼的律師回應「不向第三方提供法律諮詢」，因此主動提起訴訟。
不只是一場關於米老鼠的官司
這場訴訟的結果可能直接定義美國「公有領域」在商業社會中的實際意義。如果法院支持 Morgan & Morgan 的主張，將會確立一個原則：公有領域不僅僅是藝術家在畫布上進行非營利性再創作的避風港，它同樣是一個允許商業化利用的自由市場。這意味只要使用者有權將這些屬於公眾的文化符號，自由應用於新的商業用途中，也代表為無數即將進入公有領域的經典 IP：像是 1938 年面世的超人、1940出現的兔巴哥，都能到版權時間一到後被自由的使用。
從小熊維尼到福爾摩斯，公有領域的界線在哪？
當然現實上已經有不少案例：小熊維尼（Winnie-the-Pooh）原著 A.A. Milne 1926 年出版的版本早在2022 年進入公有領域。之後市場上迅速出現各種改編作品，但目前華特迪士尼公司仍持有小熊維尼的商標權，因此其他創作者雖能自由使用原始文字、插畫，但若使用「紅色上衣小熊」的形象，就可能侵害到迪士尼的權利。
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筆下的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早期故事大多早已進入公有領域，但部分後期作品直到 2010 年代才到期，這也導致《福爾摩斯》角色的公有性一度模糊，繼承人曾對影視公司提起過多次訴訟，最終法院判決確認只要改編基於公有領域的早期故事，即可自由使用角色，但若涉及後期作品的性格特徵仍需授權。
威利號汽船將駛向何方？
反之若迪士尼勝訴，將產生巨大的「寒蟬效應」(Chilling Effect)。判決將等同於宣告，對於那些已深度商業化、並註冊成商標的經典角色。事實上就在 Morgan & Morgan 聯繫迪士尼的第二天，迪士尼就對另一家使用《汽船威利號》圖像的珠寶公司提起訴訟。但對迪士尼來說，保護米老鼠已經稱得上捍衛整個品牌基石，一旦失去專屬性，品牌價值與授權收益真的也是天價打擊。
那麼你覺得這項判決最後會怎麼判呢？法律會怎麼在「私有財產」跟「世界文化遺產」中畫出那條線？米奇所駕駛的威利號汽船，最終又會開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