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人的成功=用自己的方式活出你想要的人生！」
普舒珊
國際社會的模範生
瑞典是個位於北歐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國家，它的東邊是芬蘭，西邊是挪威，面積大約有 12個台灣大，國土有 64%由森林覆蓋，人口密度低。瑞典在 1995年加入歐盟，它是傳統的鐵、銅和木材出口國，其水資源也很豐富，但是石油和煤礦十分缺乏。瑞典人以信奉基督教為大宗，國內政體屬於君主立憲制，所以瑞典至今仍有王室。今天，瑞典的自由民主、社會福利還有環境保護常為其他國家借鏡，在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的人類發展指數中名列前茅。
這一次，我們邀請了三位瑞典通，來幫我們解惑：
- 普舒珊(Susanne Palm) 現居台灣，來自瑞典第二大城哥特堡(Göteborg)，身分多元，既是演員也是記者，還是一位專業的瑞典語老師，目前除了負責北歐文化留學諮詢，也透過「北歐文化 - 台灣」粉絲專頁帶大家認識瑞典。
- 游漢聲(Fredrik Johansson) 現居台灣，來自瑞典南部哥得蘭島(Gotland)，目前就讀於台大人類學系博士班，希望能帶著台灣考古研究走向全世界。
- 夙霓&Fiona 現居瑞典南部林雪平城(Linköping)，分別來自台灣高雄和中國拉薩。同為中文系的兩人在瑞典決定重拾文字的美好，一起記錄瑞典生活的點點滴滴，目前經營「瑞典過日子。樂活旅行養娃兒」粉絲專頁以亞洲移民的角度，觀察瑞典社會和文化。
接下來，就讓我們透過一個又一個問題，來了解瑞典人如何待人接物吧！
Q1：瑞典人喜歡挪威、芬蘭和丹麥人嗎？
瑞：我認識的瑞典人大多數很友善，他們喜歡任何一個國家的人，包括挪威、芬蘭和丹麥。但瑞典人的確比較會開丹麥人玩笑，大概是因為瑞典是歷經幾百年的努力才從丹麥強權下真正解放。舉例來說，像前陣子丹麥和瑞典的OK蹦之爭，大概可以說明兩國喜歡互相調侃的程度：
有一天瑞典因為市面上OK蹦的顏色牽涉是否涉及種族歧視，丹麥外交部長便在他自己的臉書上寫道：「還好我沒有生活在瑞典。」，之後他雖然道了歉，不過瑞典還是回擊道：「他可能才剛上任，我們得原諒他。」此外，有的瑞典設計師會故意以丹麥地名替地毯命名，表示將丹麥踩在腳下，這種口頭上的吃豆腐，瑞典和丹麥人還挺熱衷的。
游：挪威的經濟和瑞典相比已經繁榮了好一陣子，因為他們有找到石油。過去挪威和瑞典有結盟，但隨著挪威的經濟越來越好就和瑞典脫鉤。挪威以前是丹麥的一部分，但他們獨立後國家意識很強，像他們的國慶日就辦得非常盛大。挪威和瑞典的文化和語言都很像，就算我們各自講自己的語言，我們還是可以了解對方，尤其我來自哥得蘭島，當地人的口音接近挪威人，這就像是方言一樣。
丹麥語和瑞典語也滿像的，不過對瑞典人來說，挪威語比較好懂。丹麥人可以比較輕鬆了解瑞典語，但反過來就不行。我們和丹麥的歷史非常複雜，因為我們都想掌握波羅的海口收過路費。瑞典南部曾是丹麥的領土，我出生的哥得蘭島過去也都是丹麥人的。瑞典和丹麥互相打來打去，最後瑞典贏了才從丹麥手上奪下南部。我們和丹麥間的戰爭之所以很複雜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別的國家不希望單一國家強大，所以當瑞典變強時，德國和荷蘭就轉去支持丹麥，等丹麥變強後又轉來幫我們，他們一直想要保持平衡，沒人可以成為真正的贏家。丹麥和我們一樣愛運動，他們很瘋足球。
我們和芬蘭的關係也很複雜，芬蘭過去是瑞典的一部分，且它不屬於所謂的「斯堪地那維亞半島國家」。芬蘭的語言和我們三國很不同，芬蘭文化也和俄國比較像，他們都喜歡喝伏特加。無論如何，我們北歐四國現在的關係很好，甚至在談要不要成立一個軍事和經濟同盟，說不定來個北歐聯盟也不錯(大笑)。
普：我愛挪威，當我 19歲的時候，我到北歐藝術學院(Nordic Art School)讀書，那裡有來自挪威、丹麥、芬蘭、冰島的學生。另外，我去過奧斯陸、卑爾根很多次。我很開心挪威發現石油，這對他們的經濟來說很好，讓他們能獨立。此外，有很多瑞典人到挪威工作，因為挪威給的薪水比瑞典高，總之挪威跟瑞典的關係非常緊密就對了！
至於丹麥，瑞典的確侵略過丹麥，但是丹麥也侵略過瑞典，兩國幾百年來就這樣打來打去，我不認為這對瑞典和丹麥的現狀有影響，畢竟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挪威人和芬蘭人很不一樣，雙方文化不太一樣，我覺得瑞典人比較喜歡挪威人，因為瑞典文化和挪威比較像，但芬蘭出名的風景還是很吸引人。
Q2：瑞典常常被跟瑞士搞混嗎？
瑞：看哪地方的人，普遍來說亞洲人和美國人挺會搞混瑞典和瑞士的，但我瑞典老闆覺得日本人很少弄混，而歐洲人一般不會。中東人則不知道。我身邊台灣人是挺常弄混的，我剛來瑞典時常被委託買錶和巧克力(笑)。
Q3：瑞典人對於被通稱為北歐是否有意見？會希望強調國家差異嗎？
瑞：特別問了問朋友，他說就他自己而言無所謂，並不介意這個統稱，但也很願意跟別人討論一下這幾個國家的不同。
Q4：為什麼瑞典強暴率這麼高？這跟難民有關係嗎？
瑞：我想這問題一開始便是誤導題，這類以偏蓋全的言論是不應該被散播的，這問題等同於「黑人都是壞人」或是「原住民都愛喝酒」這種謬論，瑞典強暴率高不等於和難民有關係！
根據統計顯示瑞典強暴率高於印度，你相信這份統計數據嗎？我想這份統計數據絕對有很大的問題。瑞典倡導男女平權，因此在瑞典不管男人或女人受到強暴都會去報案，2014年瑞典男性被強暴報案數將近 400件，這種數字在任何國家都是非常罕見的，在瑞典不論性別當你被強暴後不用擔心被笑或被報復而不敢報案。
再者，瑞典對案件計算方式比較特別，例如一個男人他同時和兩個女人 3P，女人事後覺得心裡不舒服，告對方強暴，計算方式是幹一次便算一個案件，因此這男子身上一次便有兩件強暴案紀錄。瑞典規定只要報案，不管有沒有道理、成不成案，只要你敢說便要登錄，瑞典強暴立案的登錄比其他國家寬鬆。我想就數據來說瑞典報案率真實度絕對高於其他國家。
但和北歐其他國家相比，瑞典強暴率如此高和瑞典這幾年青年失業率攀高有很大關係。當人只要失業無事可做(瑞典人和移民皆是)，終日泡酒吧，夜生活聚會多，社會風氣開放，又有失業補助可申請，這些都是助長強暴率升高的原因。
新聞媒體報導瑞典移民或穆斯林強暴案都只是冰山一角，這些非瑞典裔人口約佔瑞典人口的 16%，對社會影響力並非某特定政黨所說那麼大。況且難民來到一個新地方謀生，大多數人只想快速融入社會安身立命，說難民助長強暴這類話並不公平，但也不能否認，這些強暴案中的涉案者的確有來自瑞典以外的移民。
普：這一題很難回答，不過根據我在瑞典報紙上讀到的資料，難民會住在固定的地方不會到處移動，而且背後有管理系統。不過現在瑞典大街上有流浪的年輕人，有的從摩洛哥來，他們沒地方可住又吸毒，他們可能就會做壞事或強暴他人。瑞典政府現在正在想辦法讓摩洛哥政府把他們接回去，這些摩洛哥年輕人不是難民，而且他們連移民都不是，他們是非法進入瑞典的人，雖然這些人可能只有幾千人，但幾千人已經很嚴重了。這跟歐洲自由移動政策有關，人們可以在國家間跑來跑去，因為瑞典是歐盟的成員。
另一個解釋是瑞典有關強暴的定義很寬鬆，包含的範圍很廣，在瑞典要指控一個人強暴他人很容易。在瑞典如果你喝醉後跟人回家，睡昏在他人的沙發或床上，如果真的怎麼樣了你可以指控對方強暴，瑞典女人不會羞於啟齒。
游：政府非常努力讓被強暴的人站出來報案，我想這可能是瑞典強暴率高的原因，因為人們勇於啟齒，如果你不說政府就不知道怎麼防治強暴。我不認為現在瑞典有很多強暴案，我希望啦，哈哈。不過，在瑞典除了單身和已婚外，有各式各樣的男女關係，外國人學瑞典語第一課要學的就是這個，各式各樣不同的關係在瑞典很常見。再者，瑞典的法律保護周到，就算你沒有結婚同居也可以享受差不多的權利，所以伴侶不一定要結婚。
Q5：瑞典當初是在什麼背景下合法化兒童色情的？又是在什麼原因下禁止？
瑞：其實這個問題一開始就爭議不斷，直到 1969年，Kommittén för lagstiftningen om yttrande- och tryckfrihet這個組織正式提案，要求以「侮辱倫理跟道德」的名義，廢止兒童色情合法化，之後瑞典便修改了相關的法令，並認定兒童色情犯罪的必要條件之一是被拍攝人物不滿 18歲。
普：1970年代全球有種接受色情的氛圍，而到了現代瑞典對色情還有召妓等的法律管制非常嚴格，在瑞典如果你買春就是犯罪會被罰錢，不過妓女不會被罰。當局會把罰單寄回家，有可能會被另一半看到，這可能比買春被罰更慘(大笑)。關於A片，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會到超級市場抗議，那個時候超級市場是可以賣A片的，如果我們看到我們會把A片從架上拿下來銷毀。
Q6：瑞典在這波難民潮中是接收難民數全球排名第二的國家，瑞典過去有很多接收難民的經驗嗎？瑞典政府現在對難民的態度是？你們在街上會碰到難民嗎？
瑞：瑞典在二戰結束時便開始有接受難民及制訂移民政策，二戰結束時，瑞典便大約有 18萬5千名難民，有的人選擇留下來。戰時瑞典並沒有給予難民過於慷慨的優惠，但保證所有境內難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及和瑞典公民一樣的社會福利和責任，保持難民家庭完整、開放多元勞動市場與就業補助，讓難民免費學語言，幫助難民迅速融入當地生活，一直到現在瑞典政府仍維持一貫的援助態度。
我在瑞典居住近七年，瑞典一直給予不同國家的難民援助，從非洲的索馬利亞、蒲隆地、利比亞等，到阿富汗、伊拉克、伊朗、俄羅斯、烏克蘭、科索沃、敘利亞，近年來最多的應該是敘利亞。移民語言學校一個班 30個人會有 20個敘利亞人。
我們居住的城市林雪平是瑞典第五大城，是個大學城，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國人很多，你無法走在路上判斷誰是難民。除了比較特殊的穆斯林服飾。難民來到瑞典和我一樣都是新移民，以敘利亞為例，我同學在敘利亞很多是醫生、老師、高級工程師、銀行行員，高學歷精通好幾國語言者大有人在，你根本無法一眼區分誰是難民，我想應該通稱「新移民」會更適合。
因為敘利亞內戰打不完，難民超收的確造成瑞典兩大政黨的衝突，瑞典舊的移民政策無法一下子吸收超過歷年幾百倍的人數，瑞典民主黨是反對移民最強烈的政黨，支持民眾也一直在增加，我想制訂出新的移民政策是瑞典當局政府一直在思考的問題，而到底可以收多少也正在討論。若瑞典人決定他們已無力接收更多難民，他們會用他們的選票告訴執政黨，只是瑞典民主黨將所有社會問題歸咎於難民，有人相信也有人認為這並非事實，我想目前的確是瑞典政府非常艱難的時刻。
游：問題在現在有些歐盟國家不想接收難民，瑞典可能一開始太開放，其他國家就把難民往瑞典送，像丹麥就送了很多難民過來。當我們想要把難民送走時，歐盟拒絕要我們把難民留下來。難民會佔據地方，這也是讓某些瑞典人生氣的原因。
我們過去有很豐富的接收難民的經驗，二戰時我們接收了很多，尤其是來自芬蘭的小孩，現在有的瑞典人忘了這段，一些國家主義分子反對接收難民，認為他們利用我們的社會福利。你覺得他們真的是想要佔便宜才來瑞典嗎？難道不是因為戰爭嗎？
普：瑞典有非常多移民，從一千多年前開始就有移民潮，像我住的城市哥特堡就是由荷蘭人所建立。我覺得最特別的是，我們現在用滑雪度假村來安置難民。之前有 600位來自敘利亞和阿富汗的難民，他們現在被安置在瑞典北部的滑雪度假村，在這裡他們可以學習怎麼滑雪，那個度假村很棒(星星眼)。這個度假村之所以接納難民，是因為他們每年的 11月到 2月固定關起來維護園區，政府就趁著這段期間給他們錢請他們照顧難民。瑞典首相也承認政府把難民安置在滑雪度假村中，我不太確定接下來的情勢會怎麼發展，因為難民實在太多，瑞典首相得傷腦筋了。
從我的觀點來看，接納難民的傳統可以回溯到維京時代，維京女人是一家之主，維京男人則是一船之主，維京女人會招待老老少少還有過路的旅客住在他們家至少一兩晚，這是維京女人的好客，這種好客也流傳至今，如果有人敲你家的門要吃住，我們會短期招待他們，這是我們的傳統，台灣也有這種傳統不是嗎？
另外，如果你夏天想要在別人家的土地上露營，我們有條法律規定地主至少要讓人露營一晚，這條法律背後的概念也是來自維京的好客觀，你不可以拒絕要求露營的人。
Q7：瑞典人對華人的看法和印象是？華人在當地容易遇到歧視嗎？
瑞：在我的城市林雪平並沒有，一來華人多數是因為工作關係留在瑞典，有一定的文化水準、技術能力及經濟能力，屬於社會的中高階層，因此比較少被歧視。但聽說瑞典南部和西部趨向保守，因此有聽說過會歧視移民。但我認為與其說是瑞典人歧視華人不如說是語言問題、文化差異導致華人無法真正融入瑞典人圈，在瑞典若你不會說瑞典語，是無法真正打進瑞典朋友圈的。
游：我認為瑞典人喜歡東亞人，許多瑞典人喜歡到泰國玩，也有許多瑞典人娶泰國妻子，如果你想要比較傳統的那型就會娶泰國妻子，就好像進口泰國新娘一樣，現在在瑞典有很多泰國女人。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歧視東亞人，而很多瑞典人根本不知道台灣在哪，也不知道台灣和中國的不同，我在還沒來台灣前也不清楚。不過，有的瑞典老一輩會知道台灣，因為過去有很多玩具還有便宜的東西都是台灣製造，不過現在都是中國製造了。而講到學中文，有的瑞典人會想指定台灣老師，因為他們覺得台灣人的發音比較好。
普：如果台灣人到瑞典留學，他們一開始可能會把你當作中國人，因為他們不太了解台灣，這很令人傷心(捧心)。無論如何，瑞典人都是非常好客的，除了那些帶有種族歧視的政黨。瑞典也有泰國和越南移民，他們開了很多很棒的餐廳，我們很喜歡(愛心眼)。
Q8：瑞典如何管理移民或是外來人口分享高福利，外來族群如何取得公民權？移民在社會上是否有階級差異？
瑞：一般移民會先到移民局註冊並申請一個人口號碼，等同台灣身份證。這個人口號碼便會記錄你以後在瑞典的所有訊息，包括住家、電話、婚姻狀況、孩子，以及任何一筆薪資、求學狀況，信用卡消費記錄、犯罪紀錄，所有資訊都紀錄在政府的資料庫中。
當你有薪資紀錄便得繳稅，在瑞典任何一筆錢都得繳稅，而社會福利便是這些眾多稅賦建立起來的，有錢人多付一點，窮人少付一點，讓有錢人幫助窮人，便是社會主義的宗旨，因此瑞典人不會覺得外來人口是來分享我的高福利，他們會覺得這些人一樣繳了稅，這些便是大家共用的福利，否則窮人怎麼辦？如果任窮人自生自滅，會成為社會的另一大問題。
若是你因為工作關係來到瑞典，大約工作滿 4年，你就可以提出申請永久居留權，若要申請國籍則需要在瑞典住滿 7年。但我不並覺得有沒有永久居留權在社會福利上有任何差異，除了你得每年又去移民局加簽簽證這件事很麻煩外。
我覺得瑞典人非常極力消弭社會階級差異和種族歧視，在瑞典當政治人物、醫生、律師和工人的社會地位相當，對社會一樣重要。很少看到炫富或過度炫耀自己能力的人，瑞典人一般都很低調，瑞典有錢人根本讓你看不出來他是有錢人。我們有一個朋友家裡非常有錢，有莊園有船有飛機，但你看他的穿著打扮、談吐完全看不出來，聚會時他一樣和我們搬桌子、忙東忙西，甚至孩子要求「叔叔，可以帶我們遊船嗎？」他也就默默領著一群孩子轉了兩圈，完全沒有台灣有錢人那種高高在上、生人勿進的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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