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光客發現屍體
當時,一名來到首都尼克西亞(Nicosia)附近的廢棄礦坑拍照的觀光客,發現了大雨過後有一具屍體在被大水淹沒的銅礦豎井中載浮載沉。在他報警後,警方很快將屍體撈出,並且確認了死者的身分──她是今年 38歲的菲律賓移工提布希歐(Mary Rose Tiburcio),她來到賽普勒斯從事家務幫傭的工作,而她與 6歲女兒席耶拉(Sierra Tiburcio)從 2018年5月就被通報失蹤。
交友軟體誘捕獵物
警方發現,提布希歐在失蹤前與一名網名叫做「歐瑞斯提斯」(Orestis)的男子見面,兩人是在交友app Badoo上遇到的。隨後,警方循線找到了今年 35歲、擔任賽普勒斯國民警衛隊軍官的梅塔克薩斯(Nikos Metaxas),發現他就是歐瑞斯提斯,也就是殺害提布希歐的兇手。
連續發現多名受害者
不只如此,在 4月20日,警方又在同樣的地方發現了第二具菲律賓女性移工的屍體,這次是今年 28歲、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月的羅札諾(Arian Palanas Lozano)。
而在 4月25日這天,警方表示兇手給了他們一點提示,當局隨後在一座軍事射擊場找到了第三具屍體,疑似是來自尼泊爾的女性移工畢絲塔(Ashita Khadka Bista)。
肢解屍體裝入行李箱
而接下來兇手告訴警察,至少有三名受害人被他塞到行李箱中,並且丟到靠近銅礦礦脈、泛著腥紅鐵鏽色的有毒湖泊。然而,警方要在湖泊中找到行李箱並不容易,因為湖水已經被多年來開挖礦脈的有毒物質給汙染,潛水員得先花上數天測試水質,再設計特殊的裝備才能正式開始搜尋任務。
有毒湖泊找到她們
4月28日,警方終於找到了兩個綁著石塊的行李箱,裡頭裝著遭到肢解的人體。警方認為受害者是今年 31歲的菲律賓女性移工阿奇拉(Maricar Valtez Arquiola)、今年 36歲的羅馬尼亞女性移工布涅(Florentina Bunea),以及布涅 8歲的女兒娜塔莉亞(Elena Natalia)。這對羅馬尼亞母女從 2016年9月就通報失蹤,阿奇拉則是在 2017年12月失蹤。
然而,在 7名受害者中,唯獨提布希歐 6歲女兒的遺體尚未尋獲。
兇手為何殺人?
賽普勒斯警方表示,兇手梅塔克薩斯手寫了 10頁的自白書,坦承自己對 5名女性和 2名女童痛下毒手,背後原因是因為他想去坐牢。兇手也坦承,他利用網名「歐瑞斯提斯」在交友app上誘騙被害者。
如果一開始就徹查......
回顧賽普勒斯的現代史,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駭人聽聞的連環殺人案。在這個仰賴大量移工的陽光之島,這起命案令許多移工害怕,也點出賽普勒斯警方潛藏對移工的歧視。為移工爭取權益的團體就說,要是警方接到移工失蹤的消息時就徹查,或許就不會讓這麼多受害者命喪黃泉。
冰山一角的暴力
賽普勒斯打擊歧視和排外主義的團體KISA發表聲明道:「提布希歐和她的女兒是最後的受害者,她們也是賽普勒斯女性移工遭到暴力對待的冰山一角。」
憤怒蔓延在移工間
這起連環殺人案造成的憤怒蔓延在成千上萬名的移工之間,他們都對賽普勒斯的照護產業貢獻良多。不只如此,上百名示威民眾跑到總統府外抗議,只見主辦者瑪普里杜(Maria Mappouridou)一一唸出失蹤女性的名字,群眾則大聲質問:「她們在哪?」
「我們都想要正義」
瑪普里杜在接受《美聯社》採訪時說,賽普勒斯在過去 30年來,有 80起沒有破案的失蹤人口案,「我覺得為這些女性、這些失蹤的女性、這些被殺害的女性做點什麼是我的義務。」
「我認為在我們的內心深處,我們和大家都想要正義。」
敲響一記警鐘
替女性移工在賽普勒斯爭取權益的賈塔絲(says Lissa Jatass)說:「這起連環殺人案是一記警鐘,家務幫傭在這裡受到糟糕的制度所苦,女性在這個社會是代表性最低的。」
如果今天失蹤的不是移工?
另一名聲援移工的倡議者則在社群媒體上質疑警察慢半拍,他寫到:「我想知道為什麼在事發前警察沒有發現相關證據,要是今天失蹤的是一對賽普勒斯母女,警方的調查力道還會一樣嗎?」
警方:無權搜索失蹤人口電話紀錄
對於外界的砲轟,賽普勒斯警方表示,地方立法委員並沒有賦予他們可以搜索失蹤人口email和電話紀錄的權利,警方內部也已經成立了三人小組,進一步調查警方在尋找失蹤移工上,是否有失職的地方。
總統將警察首長撤職
賽普勒斯總統阿納斯塔西亞迪斯(Nicos Anastasiades)則大動作將警察首長休斯托穆(Zacharias Chrysostomou)撤職,因為他並沒有帶領警方在第一時間調查出失蹤移工的下落,導致讓社會震驚的連環殺人案發生。
司法部長引咎辭職
另一方面,賽普勒斯司法部長則因本案引咎辭職。
為了填補勞力缺口 大量開放移工
回到賽普勒斯的移工處境,1991年,賽普勒斯為了填補勞力缺口,實施了開放移工的臨時法。KISA執行董事波利卡普(Doros Polykarpou)表示:「這個模式最後失控,讓當地面臨有 20%人口是移民的情況。」換算一下,賽普勒斯當地移民的人數大約介於 7-8萬人之間。
當地人開始害怕移民
在這個 1974年面臨希臘和土耳其人口分裂的島國上,波利卡普提到,移工的增加讓當地人從害怕自己的身分認同被破壞到開始害怕移民。縱使當局堅稱所有移民和當地人享受的社會保護一模一樣,但移工抱怨他們的基礎醫療保健並沒有囊括牙科或婦科。
宛如現代奴隸制
賽普勒斯菲律賓同鄉會的工作人員碧蒂(Ester Beatty)表示,她曾經幫多位年老的女性移工爭取應得的退休金,然而這條路並不輕鬆。碧蒂說:「他們(當局)會把你轉介到這、轉介到那,直到你最後放棄。」
「歧視在這裡很巨大,種族歧視更是猖獗。」
「整個系統是建立在隔離移工、讓他們易於受傷和排除他們之上,」KISA執行董事波利卡普說:「這跟現代奴隸制的情況很類似。」
原以為日子會過得輕鬆點
賽普勒斯菲律賓同鄉會的工作人員碧蒂表示,菲律賓女性之所以會大老遠地跑到賽普勒斯,就是相信這裡是歐盟國家,日子「會過得輕鬆一點」。在她們的合約上,有註明雇主會提供她們免費食宿。
跟合約說好的不同 月薪、休假都變少
然而,碧蒂常常接到女性移工的求救,因為她們的月薪比原先合約上保障的最低薪資 400歐元(折台幣約 1萬4,048元)還低。而且,合約上規定她們一周只要工作 42小時,並且能有一天休假也常常被雇主視而不見,不少人一天都工作 12-14小時,休假日更是想都不敢想,甚至還面臨雇主性騷擾。
犧牲自己養小孩
2011年,來自菲律賓的莎蒂(Santie)抵達賽普勒斯擔任家事移工,她說:「我們來到這裡犧牲自己的人生,我們有家要養、有小孩要寄錢給他們。我們之所以當移工,為的就是養育我們的孩子,但他們(雇主)對待我們就像對待奴隸一樣。」
來之前得付高額仲介費
像莎蒂一樣的女性移工不少,她們大多來自菲律賓、越南、斯里蘭卡、印度和尼泊爾。在來之前,這些移工還得先付 2,000-7,000美元(折台幣約 6萬2,380-21萬8,330元)的仲介費給仲介。
面臨雇主性騷擾
雖然賽普勒斯政府表示,仲介收取這樣的費用是不合法的,但莎蒂還是只能跟銀行借錢先付了這筆錢到賽普勒斯再說。到了雇主家,莎蒂不到三個月就遭到雇主性騷擾,莎蒂就算向仲介反應也沒有用,仲介還要她不要想太多,「這不過是友善的舉動」。最後,受不了的莎蒂只好逃跑了。
警方什麼也不管
另一名家事移工麗莎(Liza)和莎蒂的故事很像,她也遭到雇主的騷擾。當被問到為什麼沒有跟警方報案時,麗莎笑道:「他們(警方)什麼也不會管。」
一個月內得找到新雇主
最後,仲介同意將莎蒂和麗莎的合約給釋出,然而她們又遇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在合約遭到釋出的狀況下,移工必須在一個月內找到新雇主,否則她們的工作簽證會失效,她們得面臨被遣返的命運。
三個家庭請一個移工
莎蒂很「幸運地」找到了新雇主,但她被逼著一天工作 14個小時,每周工作 6天,這樣的工作量違反了歐盟法律。莎蒂說:「他們(雇主)要我在餐廳、家裡還有家外工作。」
說好在家工作 結果餐廳也要去
另一名移工卡莎絲(Cristina Fontanos Casas)也差不多,她本來是被請來照顧雇主家裡的奶奶的,沒想到最後被逼著在雇主經營的餐廳工作。卡莎絲說:「雇主開的餐廳客人很多,我每天都從早上 7點一直工作到晚上 6點或 7點。」
大家「合請」最省錢
賽普勒斯菲律賓同鄉會的工作人員碧蒂說,在賽普勒斯常常出現多個雇主家庭「合請」一位家事移工的狀況,這樣對雇主們來說最省錢,但卻是明目張膽地違法。碧蒂說:「移工通常無法好好放一天假,就算她們做的是清潔工,她們也必須在太陽下山前趕回家照顧雇主家裡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