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烏地阿拉伯:我們要增產
受到COVID-19(武漢肺炎)疫情的影響,全球各地紛紛公佈旅行禁令,限制民眾自由移動,再加上人們對疫情的恐慌,這些都大大降低全球對石油的需求。
作為全球三大石油生產者—沙烏地阿拉伯、美國、俄國—之一的沙烏地阿拉伯,在上周的OPEC+會議上提議新一輪的減產計畫,希望能讓油價止跌回升。
沒想到,這項提議卻遭遇俄國的反對,讓沙國決定大量增產,用低油價使俄國配合減產計畫。
而俄國呢?俄國能源部長諾瓦克(Alexander Novak)稍早出面宣布,俄國不排除回到談判桌上,與OPEC討論合作穩定全球能源市場的可能性。
不過,若是這場石油價格戰當真開打,沙國、美國、俄國又各自會面臨什麼樣的困境?
從OPEC到OPEC+
所有討論開始之前,既陌生又熟悉的OPEC+,可能會是許多略感疑惑之處。
OPEC+是從OPEC演變而來的組織,在OPEC原本 14個產油國的基礎上,加上額外 10個包含俄國在內的產油國(註)。
新加入的國家,讓OPEC+組織對全球石油產量的影響力進一步提高。
註:OPEC+新增的 10個會員國包括:俄國、墨西哥、哈薩克、馬來西亞、汶萊、安曼、蘇丹、南蘇丹、巴林、亞塞拜然。
俄國算盤不單純
對俄國而言,石油不僅僅是生財工具,也是打擊美國的武器。
過去幾個月以來,美國制裁俄國的石油公司Rosneft、又阻撓俄國興建經波羅的海通往德國的北溪 2號管線,讓俄國感到十分惱怒。
俄國反對減產,除了想觀望COVID-19(武漢肺炎)對石油需求的後續影響,也想趁這個機會試探美國的石油生產體系。
在俄國的眼中,低油價是打擊美國的好機會。
美國石油公司的危機
過去 10年以來,美國的頁岩油公司快速成長,成長到了足以和俄國和沙烏地阿拉伯並肩的地步。這股擴張的動力來自對外舉債,造成部分利潤必須用來償還債款,使這些公司難以獲得龐大利潤。
另一個副作用是:頁岩油商對價格非常敏感,無法承受長時間的低油價。
當低油價來臨,美國頁岩油商的最大挑戰是如何取得新的資金來源用以還債,沒有新的資金來源,將影響這些公司償還即將到期債務的能力。
對於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來說,低油價也讓他陷入兩難情境中。對於他的主要選民們,低油價好處多多;但是對於以生產石油為主的德州、北達科他州等地區來說,低油價卻會讓它們損失慘重。
沙烏地阿拉伯未必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至於開啟低油價戰爭的沙烏地阿拉伯,未必就能成為最終贏家。
雖然目的是要教訓俄國,讓俄國乖乖配合OPEC+的減產策略,也成功達成目的。但若俄國不惜血本,決定與沙國硬碰硬,實際上沙國可能才是真正損失慘重的玩家。
自從上次增產跌價之後,俄國開始分攤風險,增加不同的收入來源。相較之下,沙國卻仍是高度仰賴石油收入。
此外,沙國的外匯存底在過去四年來一直維持約 5,000億美元(折台幣約 15兆元)左右的水準,遠低於巔峰的 7,400億美元(折台幣約 22兆元)。石油價格持續走低,勢必會影響沙國的外匯存底及匯率,打擊沙國的經濟表現。
南方衛理公會大學(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的布魯教授(Greg Brew)指出,沙國的做法絕對會毀滅任何出口石油的經濟體。但是他補充道:「這不就是典型的沙爾曼王子(Mohammed bin Salman)嗎?他是個勇於承擔風險的人,也傾向做出衝動的決策。」
降價不一定有買家
這種低價打擊對手的做法,其實還有另一個變數:COVID-19(武漢肺炎)疫情。
如果疫情進一步擴大。使得政府必須實施更多旅行禁令或是工廠必須暫時停工,以及人們的恐慌進一步升級,石油的需求很可能會再進一步下降。
能源市場分析師沃爾德(Ellen Walld)就說:「沙國政府宣布降價增產,但並不確定是否會有人購買生產出的石油。」
一場危險的戰爭
對沙爾曼王子而言,石油價格戰絕對是一場龐大的賭注。
根據倫敦政治經濟學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比較政治學副教授赫托格(Steffen Hertog)的估計,不需要久,只要石油維持低價大約兩年,就會影響沙國的匯率並使得沙爾曼王子必須暫停他的「2030願景工程」改革計畫。
萊斯大學貝克公共政策研究所的波灣區域分析師克雷恩(Jim Krane)也同意類似的說法,並補充道:「價格戰可能導致沙國必須中止整個 2030願景工程計畫,整個國家也必須實施緊縮政策。」
面對這麼多風險,卻仍毅然決然發動石油戰的沙爾曼王子,中東民主計畫(the Project on Middle East Democracy)研究員米勒(Andrew Miller)下了一個貼切的結語:「這就是沙爾曼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