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獵50週年鹹水鱷數量暴增 下一個50年澳洲人如何與牠們共存

半世紀以前,澳洲鹹水鱷因過度捕獵的關係,數量曾一度降至瀕臨滅絕的危險程度。然而,在禁獵令頒布多年後,鹹水鱷卻逐漸成為居民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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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鱷魚就在你身邊

今年一月,在澳洲北領地(Northern Territory),一名野生動物護林員於距離帕默斯頓市(Palmerston)不到 1公里處移除了一個鹹水鱷(Crocodylus porosus,註)的巢穴,而帕默斯頓離北領地首府達爾文(Darwin)僅有 15分鐘的車程。

在過去 50年內,當地鹹水鱷的數量從 3,000上升到 10萬隻,因此當護林員在巡察的時候,看到鱷魚是很稀鬆平常的事。然而,這次卻是第一次,人類記錄到鹹水鱷在距離北領地首府 50公里的範圍內產卵。護林員亨特(Ian Hunt)表示:「在這裡找到窩真的很奇怪,這真的非常靠近(城市)。」

註:澳洲有兩種鱷魚,鹹水鱷及淡水鱷(Crocodylus johnstoni),本文提及的鱷魚皆指鹹水鱷。

鹹水鱷從哪裡出現的?

當地頂尖的鱷魚研究員福田(Yusuke Fukuda)努力想找出鱷魚來源,為了解開這個謎團,它從剛孵化的幼鱷中提取DNA樣本。由於每年有上百隻的鱷魚會徘徊在達爾文港,福田希望建立一個資料庫掌握牠們的來源。

透過這次的新發現,他認為鱷魚正在遷徙到新的地方。福田說:「我認為這意味著良好的繁殖棲地趨於飽和,未來會在越來越多牠們不曾出沒的地方發現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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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瀕危動物重新壯大

雖然在現在,北領地幾乎跟鱷魚、鱷魚遊船體驗成為同義詞,但其實在過去,野外很少可以看到鱷魚,因為 50年以前,鹹水鱷曾遭到大量獵捕、販賣。粗估從二戰開始,北領地已經出口了超過 11萬3,000張鱷魚皮。這也使得當年鱷魚的數量低於 3,000隻,處於滅絕邊緣。

由於擔心這種利潤豐厚的資源會消失,以及澳洲整體社會對野生動物保護的態度逐漸改變,1971年,當地引入了狩獵禁令,以養殖代替獵捕,使鹹水鱷免於滅絕。年度觀測結果顯示,今年北領地的鱷魚數量已超過 10萬隻。

數量趨於穩定 體型卻不斷加大

隨著鱷魚數量不再處於危險邊緣,近年來,鱷魚的族群大小已趨於穩定,沒有明顯增加。但值得注意的是,鱷魚的平均身長每年都在變大。

從政府對北領地河流的監測結果得知,鱷魚的重量與大小出現了變化。2019年的一份報告顯示,近年來體型為 1至 3公尺的鱷魚在族群中的比例有所下降,而體型為 3至 4公尺及超過 4公尺的鱷魚的比例則有所增長。換句話說,雖然數量不再增加,大鱷魚的比例卻提高了,而牠們似乎也更不害怕人類,這個現象讓一些人感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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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與人的互動變多 威脅感提高

在達爾文以南約 220公里的戴利河(Daly River),人類與野生鱷魚之間的接觸最為密切,這不僅成為了吸引遊客的賣點,河流中豐富的漁產也曾被視為漁民的聖地之一。然而,對當地來說,釣魚已成了高風險的活動。

當地漁民庫克(Rob Cook)表示:「我已經不想再去計算(鱷魚的)數量了。」除了數量變多,庫克還提到,鱷魚們跟船的接觸有增加的趨勢。這樣的趨勢讓不少在此活動的人感到緊張,進而提倡撲殺鱷魚的計畫。

當地一名釣友沃爾頓(Russell Walton)便說:「我認為一旦他們開始這樣做(指撲殺),鱷魚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害怕船隻,對船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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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殺鱷魚與北領地的生活方式背道而馳

老漁夫布里斯班(Stuart Brisbane)從 1990年代就開始在戴利河捕魚,他親眼見證了鱷魚數量的倍增,卻不贊成撲殺計畫。布里斯班認為撲殺鱷魚的行為與北領地的生活方式完全背道而馳,人類沒有必要再次拿起武器。

「那些鳥、那些鱷魚,這樣原始的風景已經不多了。這裡就是牠們的後院,牠們住在這裡。」說話的同時,一條鱷魚正在船周圍游泳,布里斯班看著牠繼續說:「如果牠們沒有造成很大的麻煩,為什麼要打擾牠們?」

時有所聞的鱷魚攻擊 撲殺的聲音開始出現

但撲殺鱷魚的訴求並不是草率提出的,畢竟過於靠近、威脅到人類生活的鱷魚實在太多。

例如,在 1970年代,一隻鱷魚因為長期徘徊在達爾文南方芬尼斯河(Finniss River)流域的潟湖Sweets Lagoon附近而得名「Sweetheart」,牠會在一個熱門的釣魚點定時襲擊小艇,因咬壞船隻螺旋槳和嚇唬漁民而「鱷」名昭彰。

但在Sweetheart連續造成兩起嚴重意外後,民間開始傳出撲殺牠的聲浪,當局最後決定以捕獲安置作為替代方案,Sweetheart卻不幸在被抓捕過程中,因為遭受麻醉而意外淹死。最後,牠被製成標本並收藏於北領地的博物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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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當地的導遊也遭鱷吻

今年 9月28日,一名北領地導遊迪爾利(Sean Dearly)在阿德萊德河(Adelaide River)進行鱷魚遊船體驗時遭到鱷魚攻擊,他的右手掌和前臂都因此打上了石膏。

當時他提醒船上 18名遊客不要將任何地方伸出船外,自己卻打破了規則去撿一根掉落的桿子。迪爾利說:「一瞬間有什麼東西撲向我。」當他往後退時,鱷魚仍夾在他的手臂上。

「我把鱷魚舉了起來,然後我心想:『我的天,這是什麼?該怎麼辦?牠掛在我手臂上!』」幸運的是鱷魚很快就鬆口、掉回水中,要是牠有一絲扭動,都可能造成迪爾利更嚴重的撕裂傷。

隨後迪爾利被送往最近的醫院接受治療,動了修復手部肌腱的手術,他對於自己能免於更嚴重的傷害或甚至死亡,感到非常慶幸。

澳洲攝影師赫斯特的空拍機在瞬間遭到鱷魚咬入水中。

連空拍機也不放過

今年 9月中,一位攝影師赫斯特(Dane Hirst)來到達爾文鱷魚公園(Crocodylus Park),用空拍機為澳大利亞廣播公司(ABC)拍攝紀錄片,只見平靜的潟湖中有一隻鱷魚漂浮著,顯然對經過的空拍機興趣缺缺,但當空拍機稍微遠離,換個角度再度靠近時,這隻鱷魚瞬間尾巴輕擺,下一秒鏡頭中只見鱷魚的利牙與水花,空拍機被咬入水中。

兩周後,有人在潟湖岸邊發現了這架被咬傷的空拍機。原本嶄新的空拍機上充滿咬痕,再也無法運作了,但值得慶幸的是,記憶卡倖免於難,留下了這個難得的畫面。

越久沒有事故出現 鱷魚襲擊的機率越高

野生動物研究員艾琳(Erin)和布里頓(Adam Britton)一直透過線上資料庫追蹤澳洲和世界各地的鱷魚襲擊事件,從全球 5,250起事件彙整的數據中,他們發現一些趨勢。

數據顯示,當某地區沒有發生事故的時間越長,鱷魚襲擊的可能性就越大。艾琳說:「我們發現,絕大多數發生的鱷魚襲擊事件,都是因為當地人對鱷魚感到非常自在,所以更容易輕忽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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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美麗海灘

當白天的酷熱減弱、太陽準備落下海平線時,居民會在美麗的夕陽下湧向達爾文的海灘,儘管知道水下可能潛伏著鱷魚,但去海灘依舊是當地人生活的一部分。北領地的公園和野生動物委員會執行主任伊根(Sally Egan)表示:「民眾常常低估風險。」

根據北領地的鱷魚管理計劃,護林員會清除在熱門水域周圍發現的鱷魚,但這並不能完全消除風險。當地政府長期的危機意識宣導「Be Crocwise」是這麼說的:「北領地的任何水域都可能包含大型且具有潛在威脅的鱷魚。」

鑑於鱷魚威脅一直存在,伊根說,北領地政府的立場是,涉及鱷魚攻擊時,將不會為個人的行為負責。

「我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你必須自己負責。」伊根表示:「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要盡可能發布風險消息,這樣人們才能自己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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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殖鱷魚帶來龐大效益

幾十年來,護林員一直在收集鱷魚蛋,他們會把蛋帶到附近的鱷魚養殖場孵化,這有助於減少野生鱷魚的數量,對護林員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收入來源。據估計,這些養殖場為北領地的經濟貢獻了超過 1 億美元(折台幣約 28億元)。

「我也是鱷魚的一部分」 他負起處置鱷魚的責任

在北領地,原住民護林員被允許可以誘捕、重新安置或射殺鱷魚。但對於像瑞安(Jonah Ryan)這樣的原住民來說,要下任何一個決定,心情都很複雜。

鱷魚圖騰是他們一族的信仰,透過祖先的歌謠與其連結。「我也是鱷魚的一部分,」他說:「牠們在我的家鄉阿納姆地(Arnhem Land)附近被稱為巴魯(Baru),那是我祖母的圖騰。」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常常告訴我:『總有一天你將有權決定如何處置鱷魚。』」

現在北領地原住民護林員們積極建設鱷魚養殖場,並希望由原住民自己來經營。提供族人更多機會的同時,這也許是他們在思考鱷魚圖騰信仰及生態平衡之後,所作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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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仍然未知、仍然需要學習

在鱷魚復興帶來不少商業利益的同時,也引發了人們對於下一個 50年該如何與鱷魚共存的思考。

野生動物研究員布里頓提到,在過去幾十年我們看到了鱷魚數量增加、看到牠們出現在新的地方、看到從未出現的行為模式,他說:「我認為在接下來幾十年裡,我們還需要學習很多東西,並嘗試將人與鱷魚之間的關係與距離維持在合適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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