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藍眼的《衛報》記者瑞奇(Oscar Rickett)相當好奇這樣的現象,從他的分析中,其實我們對藍眼的想像不只是文化影響,同時也是歷史和文學作品的沉積物。以下篇幅皆以瑞奇自述角度敘寫。
老祖先是黑皮膚藍眼
我有對藍眼珠,他們有如大海般的藍,人們常常看著看著就迷失其中。同時,我的藍眼睛也給人冷冷的感覺,它們是殺人犯或是狼群眼中的顏色,代表殘酷或是亞利安人(Aryan)。好吧,通常人們不會盯著我的眼睛說這麼多話,但當他們真的把話題繞到這來時,他們最會談論到的多半是藍眼睛的人會有什麼性格。
最近,我們得知學者發現7000年前住在歐洲大陸的祖先們,他們是一群有著黑皮膚、黑頭髮、藍眼睛的人,這項發現不是偶然,學者們是針對他們在西班牙西北方找到的骷髏進行基因檢測,結果就驚訝地發現了老祖先們的外貌。這推翻了過去他們認為歐洲人祖先是白皮膚和藍眼睛的推測。
驅邪和屠殺的雙重性
雖說我可能和祖先們看來不大一樣(我有說我對漂亮的藍眼睛嗎?),某些藝人像是Van Morrisn和Shane MacGowan則是對其他種顏色情有獨鍾,但在我們的文化中,人們卻似乎對藍色的眼睛特別著迷。
某方面來說,藍眼睛被看成一種美麗的象徵,這成了一種風靡全世界的迷思,但同時間,藍眼睛也給人冰冷印象,在某些文化中,藍眼睛是帶來詛咒的人。舉例來說,在愛琴海地區,驅邪的護身符「邪惡之眼」是藍色的,相反地,因為納粹的刻板印象就是金髮藍眼,所以在希特勒的影響之下,藍眼睛也代表法西斯主義和大屠殺,成為殺人強權的象徵。
如果殖民者來自非洲/亞洲
繼續講到藍眼睛的壞印象,例如「藍眼惡魔」就是用在殖民時期那些四處找尋黃金和奴隸的歐洲人;在脫口秀演員拉曼(Aamer Rahman)所參予的劇本《恐懼的棕色星球》(Fear of a Brown Planet,暫譯)中,把殖民者都是金髮碧眼的印象翻轉,劇中就從「相反的種族歧視」角度出發,把世界想像成「如果以前的殖民者都是黑人和黃種人的話…」,結果就是,這些從非洲和亞洲來的殖民者們,他們讓白人服從在「有色人種的美」的規範下,最後白人們開始痛恨起自己的膚色、眼睛還有髮色。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里森(Toni Morrison),她在名著《最藍的眼睛》(The Bluest Eye)進一步擴大這樣的想法,她描繪書中的年輕女孩因為外表痛恨自己,這位女孩夢想有一對藍眼睛,讓她可以融入所處的中西部美國社會中。
電影中的藍眼睛
在藍眼睛背後,其所帶有的法西斯主義或是殖民壓迫等印象,也讓藍眼與危險的印象連結在一塊。英國男演員彼得‧奧圖(Peter O'Toole),他在2013年底時逝世的消息讓許多人發文悼念,在眾多的文章中,包含我,都談論到奧圖他那一對美麗、狂野、同時也藏有危險的藍眼珠。奧圖的那對雙眼也成了電影《阿拉伯的勞倫斯》(Lawrence of Arabia)中的焦點,電影中我們在那對雙眼中看到了瘋狂、冷漠、還有願景;它們嚇人,卻同時充滿美麗,就像狼的雙眼一樣。
同樣地,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也給人相同印象,他在《沉默的羔羊》中,他那對清澈的藍眼就像是在他身上標註「這個人是個危險的瘋子」一樣。若再看到文學巨作,荷馬史詩《奧德賽》中,戰爭女神雅典娜也有對藍眼睛,她的雙眼閃爍著美麗卻也危險的光芒。
難以忘懷的藍眼
儘管前面都說了藍眼的壞印象,但這不會阻止人們對這特徵的著迷;當我11歲時,我還記得我與一個印度家庭所搭的車在半路拋錨,當時來幫忙的喀什米爾人中,一個人斜靠近車窗,那時我從車內和他對上了眼,他黝黑的皮膚襯托出的藍眼睛就和我一樣的藍,那樣對比出的美麗讓我難以忘懷。
在多年之後,我又再度回想起這件事情,因為當時我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邊境的開伯爾-普什圖省(Khyber Pakhtunkhwa)待了一個月,當地流傳的傳說是藍眼睛的人就是亞歷山大大帝之軍的後代。黑皮膚、藍眼睛,這樣的綜合體似乎成了歐洲人共有的特徵。這樣的特徵讓我們連結在一起。
最後,藍眼睛也有些悲傷的印象在其中,例如鮑伯‧狄倫(Bob Dylan)所唱的「Oh where have you been / my blue-eyed son」(編註:出自《A Hard Rain's A-Gonna Fall》一曲),歌詞讓孤身迷失在世界上的印象與藍眼結合在一起。
另外,搖滾樂團「地下絲絨」(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歌曲《淡藍色的眼睛》(Pale Blue Eyes),裡面描述的藍眼女孩讓主唱Lou Reed瘋狂。那對藍眼純淨、陌生,也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握。
現在,我們可以替有關藍眼睛的故事加進新的描述:古老的歐洲大陸上,有著黝黑皮膚的男人一路跋涉到西班牙北邊的群山,此時他在荒野中舉起了長矛,而他臉上那對藍眼睛則閃爍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