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只有兩天有效的療法
2007年,甘比亞前總統賈梅(Yahya Jammeh)宣稱自己發明了用來治癒HIV病毒的奇蹟療法,他提到該療法是混合藥草和神蹟而成,而且只有在每周一和周四有效,他也決定要把該療法適用在國內所有的HIV帶原者身上。
外國反彈 甘比亞人相對靜默
消息傳出後,賈梅立刻受到來自世界各國的衛生單位譴責,也有人指出,現在並沒有完全根除愛滋病的方法,然而在甘比亞,如果對總統的想法表示異議,通常只會幫自己得到前往監獄的門票。
知名人士成頭號標的
希瑟(Lamin Ceesay)是第一個在公開場合上宣布他是HIV帶原者(HIV Positive)的甘比亞人,當他在 2000年這麼做的時候,是希望提升人們對HIV的重視,也希望可以改善人們對HIV帶原者的偏見與汙名化。
希瑟的舉動廣受人們所尊崇,卻也讓他成為甘比亞前總統賈梅首要的合作對象。
不能拒絕的自願參與
當時甘比亞政府要求希瑟所創立的HIV支持團體Santa Yalla Society提供 10名志願者,好讓他們參加賈梅為期 6個月的HIV治療計畫,而他意識到自己鐵定得參與。
「我有想過推薦其他人參加這項計畫,但是我擔心如果我不參加,可能會幫自己帶來麻煩,」希瑟說:「當時我想說:『有何不可呢?反正也不會帶來什麼傷害。』」
結果證明希瑟錯了。
不能接受主流治療 也不能任意離開
當他們抵達搭建在總統府旁的臨時診所後,計畫負責人向他們解釋在這裡不能抽菸、喝茶或咖啡、不能做愛,更重要的是,參加計畫的人都被禁止進行先前的主流治療方式,包括抗反轉錄病毒藥物(anti-retroviral, ARV)療法。儘管這麼做會讓HIV帶原者的免疫系統更加衰弱。
官方也提到接下來 6個月,沒有人可以在沒有賈梅的允許下離開診所,就連大門也隨時有警衛看守。
總統親自祈禱、每兩天要喝一杯神秘飲劑
每天早上,賈梅會親自為患者全身塗上奇怪的綠色液體,並拿著繫有念珠、由皮革裝訂的《可蘭經》祈禱。每隔兩天,他們必須喝一杯黃色的藥草飲劑,並配上兩根香蕉。
賈梅拒絕透露這些藥草是由什麼調配而成的,僅提到該飲劑是由七種植物組成,其中三種植物是來自其他國家。他強調自己的方法「萬無一失」,而且「絕對會治療愛滋」。
在「治療」營裡越來越虛弱
總而言之,無論該飲劑到底包含了什麼材料,它讓希瑟因此出現嚴重腹瀉,希瑟也因為感染了結核病而變得更加虛弱。
希瑟後來被轉送到一般的醫院,當時醫生檢測出他的HIV病毒負荷值(HIV viral load)大幅飆高,並重新讓他接受抗反轉錄病毒藥物治療。
因為太害怕而不敢說
希瑟其實是「幸運」的那一個。他同樣為HIV帶原者的妻子和許多人因為缺乏適當治療,而在賈梅的「療程」中去世,希瑟說:「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大眾,但是我們真的太害怕了。」
這是一個官方說法看不到的故事
不過這樣的故事自然不會出現在官方的版本中。當時甘比亞政府透過官方電視台不斷強調賈梅發想的療程有多成功,其中最為人所知的面孔就是另一個HIV帶原者索維(Ousman Sowe)。
來自政府的另一套說法
索維畢業於英國里茲大學(Leeds University)的公共衛生學系。為了讓整項計畫看起來擁有專業背書,索維被政府選為計畫發言人,專門向外國記者表示他們的懷疑有多麼不值一提。
說詞和身體狀況不一致
索維聲稱「總統把所有的痛楚從我的身體帶走了」,他在接受BBC記者訪問時,則稱自己對整項計畫有「100%的信心」——儘管他當時已經虛弱到連飛機的樓梯都爬不上去。
一個沒有異議的國度
回想起這一切,索維說道:「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人,我知道這全都是垃圾。然而,就算人們正在死亡,我還是不能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
就算有人真的提出異議,大概也不太會受到政府青睞,當時有一名資深的聯合國衛生官員就因為這麼做被趕出甘比亞。
治療、死亡人數都是謎
直到現在,甘比亞政府從來沒有公布有多少人接受治療、有多少人死亡的數據,不過各界推估甘比亞大約有 9,000名HIV帶原者接受了賈梅的「奇蹟療法」。外界也批評,那些被賈梅號稱已經「治癒」的人們可能會進一步造成散播HIV病毒的風險。
索維則相信有數以百計、甚至是數以千計的人因此死亡,他說:「作為在HIV團體的資深成員,我無時無刻都在出席葬禮。」
當年的受害者站出來了
面對賈梅在 2017年1月因為大選失利、在鄰國武力施壓下讓出總統一職並離開甘比亞後,現在索維和其他病患一起在美國支持的「零愛滋世界」(Aids-Free World)工作,希望可以集結受害者起訴賈梅當年的所作所為,他們聲稱這可能是賈梅執政期間,最大的人權醜聞之一。
「不要再有下一次」
「零愛滋世界」的聯合負責人多諾萬(Paula Donovan)相信,這麼做可以鼓勵其他HIV帶原者面對自己的狀況。索維則說:「我們永遠需要挑戰現況的聲音。我們需要為下一代的甘比亞人這麼做,好確保類似的事再也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