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近日重新研究兩具1970年代在蒙古發現的恐龍化石，確認牠們屬於一個前所未知的新物種 ——Khankhuuluu mongoliensis——在蒙古語中意為「蒙古的龍之王子」(Dragon Prince of Mongolia)。生活於8,600萬年前的這種中型掠食恐龍，是暴龍家族目前已知最早、也最接近暴龍（Tyrannosaurus rex，T.rex）祖先的成員。這項發現不僅補齊暴龍的演化歷程，更揭示了暴龍祖先如何來回遷徙於亞洲與北美洲之間，逐步成為地表最具威脅性的掠食者。
暴龍（T.rex）被譽為遠古掠食者的象徵，但我們對牠的演化史，長期以來仍充滿未知。如今，來自蒙古戈壁沙漠的一項舊化石、新發現，讓這段迷霧重重的暴龍家族史首次有了清晰的開端。
最新發表於《自然》（Nature）期刊的一項研究顛覆了這個家族的單一路線進化假設，來自蒙古的恐龍 Khankhuuluu mongoliensis，補上了暴龍演化史中遺失的一章： Khankhuuluu mongoliensis是暴龍家族目前已知的最早親屬，生活於約8,600萬年前。牠體型中等，輕盈靈活，並具備暴龍家族的原始特徵。研究團隊表示，這項發現得以重新繪製暴龍的演化樹，也為T.rex暴龍家族的崛起提供了全新的時間軸與地理圖像。
很接近暴龍了，但還差一點
根據BBC報導，Khankhuuluu mongoliensis意思為「蒙古的龍之王子」，名字中的「王子」即象徵牠尚未進化成恐龍界的霸主，而是一位尚未加冕的皇族後裔。
早期的暴龍超科（Tyrannosauroid）成員是迅速移動、體型小的掠食者，生活在其他大型掠食恐龍陰影之下。Khankhuuluu 則介於這些嬌小獵人與後來如暴龍那般龐然大物之間，是一種「過渡型」物種。Khankhuuluu體長約4公尺、體重約750公斤，遠比成年暴龍小得多——最大的T.rex標本可達12.3公尺長、重達約13公噸。牠雙足行走、口鼻細長，牙齒狀似牛排刀，具備前後鋸齒，顯示牠可能以快速撕咬的方式獵捕鳥龍類，如偷蛋龍 oviraptorosaurs或「似鳥龍類」（ornithomimosaurs）等體型較小的獵物。
It has been a looong time coming but I would like to introduce the last chapter of my PhD thesis, the latest non-eutyrannosaurian tyrannosauroid: Khankhuuluu mongoliensis, and on some new insight into our understanding of Eutyrannosaurian evolution (🧵) pic.twitter.com/E4HZUvB2iQ
儘管身上已可見暴龍典型特徵的初步雛形、與暴龍擁有不少相似處，但研究認為，Khankhuuluu 並非暴龍真正的成員，而是一個過渡型物種，具備部分暴龍特徵，但尚未完全演化出典型暴龍如厚重顱骨與壓碎骨頭的咬合力。
「Khankhuuluu 幾乎是暴龍，但還差一點。例如牠的上顎鼻骨是中空的，眼窩周圍的骨頭也不像暴龍那樣有明顯的角突與隆起。」卡加利大學（University of Calgary）古生物學者澤倫尼斯基（Darla Zelenitsky）指出：「這是一塊拼圖，有助我們重建暴龍的家族樹，讓我們重新認識暴龍的演化歷程。」其中包括頭骨構造的轉變，例如鼻骨的強化，這正是暴龍後來能夠咬碎骨頭、捕食大型獵物的關鍵所在。
直到2023年，加拿大卡加利大學(University of Calgary)博士生佛瑞斯（Jared Voris）在研究蒙古博物館館藏時，重新檢視這些骨骼，發現其構造顯著不同，包含獨特的鼻骨氣腔與其他未見於任何暴龍物種的解剖特徵。他回憶自己當時傳訊息給指導教授，說：「我認為這是個全新的物種。」
We settled on the name Khankhuuluu mongoliensis meaning the “Dragon prince of Mongolia”. Khankhuuluuwas medium-sized tyrannosauroid characterized by features like a large nasal sinus, shelf-like lacrimal horns, and long legs. pic.twitter.com/YJJTuvhamG
佛瑞斯說：「原本以為只是新物種的發現，結果我們重寫了整個暴龍家族的歷史。」這些化石涵蓋頭骨、四肢、尾巴與脊椎，保存程度優於其他已知暴龍祖先，使研究者得以更完整重建暴龍的家族譜系。
「Khankhuuluu 是理解暴龍成功演化的關鍵拼圖。」「倫敦大學學院的古生物學家莫里森（Cassius Morrison）評論道：「這項發現補上了暴龍演化史中長久以來的化石空白，對於理解從中型到巨型掠食者的演化過程具有關鍵意義。」
不只是體型，而是戰略演化
儘管Khankhuuluu與 T. rex 相隔約2,000萬年，兩者之間仍存在至少十多個不同的暴龍物種。研究指出，暴龍的演化歷程並非單一路徑「從小到大」，而是枝幹交錯、地理移動頻繁的動態過程。
澤倫尼斯基指出，約8,500萬年前，像Khankhuuluu這類早期暴龍親緣物種首度穿越連接西伯利亞與阿拉斯加的陸橋進入北美，並在那裡演化出體型更大、咬合力更強的掠食者。這些恐龍在北美逐漸壯大，成為頂級獵食者。
隨後，約7,800萬年前，部分暴龍再度遷回亞洲，並分化成兩支分支：一支為大型、深顱骨、外形上與暴龍非常相似的特暴龍（Tarbosaurus）；另一支則是體型較小、口鼻細長的中國「皮諾丘龍」（Qianzhousaurus，發現於中國江西省，又稱「黔南龍）），後者也被稱為「迷你暴龍」，擔任中層掠食者。
由於兩類暴龍體型差異顯著，牠們能夠在同一地區共存，分別捕食不同大小的獵物，類似現代非洲生態系中獅子與獵豹的生態分工。
最後，約6,800萬年前，一支來自亞洲的巨型暴龍再次進入北美，演化成我們今日所熟知的 T. rex，成為白堊紀終期北美的終極掠食者。
佛瑞斯指出：「這項（Khankhuuluu）發現顯示暴龍的祖先來自亞洲。他們橫跨陸橋，進入北美，並在那裡演化成頂級掠食者。」後來的暴龍甚至再度返回亞洲，分化成不同類型後，又重返北美，最終成為稱霸的T. rex。
這樣的反覆遷徙與演化，展現暴龍家族能迅速適應新環境並進化出對應策略，是其成功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