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美國在慶祝獨立紀念日之時,美國人其實對「身為美國人」的自豪感降至歷史新低。
在21世紀初,美國人對國家的認同、自豪感曾達到近乎一致的高度。自2001年蓋洛普(Gallup)首次開啟這項調查,有87%的美國成年人表示對「身為美國人」感到極度(extremely)或非常(very)驕傲/自豪(proud to be an American)。如今,這個比例已降至 58%。
Z世代與民主黨支持者對國族認同的疏離成為大幅降低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共和黨人則持續展現高度「美國人的自豪感」(American Pride)。這反映了美國社會在政治極化、制度幻滅與年輕人理想落差下的深層轉變。
6月30日,就在美國國慶日之前,蓋洛普(Gallup)公布了「美國人的自豪感」(American Pride)最新數據:有41%的美國人表示「極度自豪」,另有17% 表示「非常自豪」,合計僅剩58%;相較去年,下跌了9個百分點。其中有20%的受訪者表示自己「只有一點點」或「完全不」為美國人身份感到自豪。
在美國經歷政治分裂、經濟不安、社會運動與國際地位調整等困難與挑戰後,「美國人的自豪感」指標反映了美國人如何重新看待自己國家角色與價值的轉變。
根據紐約時報報導,美國人對國家感到自豪的比例,其實從2001年以來就開始逐年下降。雖在9月11日恐攻事件發生時,美國社會曾一度展現空前的團結,有高達9成美國民眾自認對國家感到自豪。然而進入2000年代後期,尤其在伊拉克戰爭爭議與經濟危機的雙重影響下,這份「美國人的自豪感」開始鬆動。
根據蓋洛普最新調查,及至今日,僅有58%的美國成年人仍表示對國家感到自豪。尤其是民主黨與無黨派人士驅動了這個下滑趨勢。
民主黨人信心驟跌,共和黨持續相信
根據紐約時報報導,影響此次民調跌幅的最大原因之一,是民主黨支持者對「美國人的自豪感」的急劇下滑。蓋洛普報告指出,這是民主黨第二次「美國人的自豪感」跌破半數,前一次是在2020年,也就是川普政府最後一年、COVID-19疫情爆發初期與與喬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之死引發全國抗議浪潮的BLM運動(Black Lives Matter)運動時。
雖然這個趨勢在川普(Donald Trump)再次執政時期加速,卻不是唯一影響原因。2017年川普上任時,約2/3的民主黨人仍對國家感到自豪,但到了2020年只剩下 42%。拜登(Joe Biden)上任總統後,民主黨人的「美國人的自豪感」雖略有回升,卻始終未能回到川普執政以前的數字。
此外,獨立選民的「美國人的自豪感」也降至歷史新低,從前一年的60%降至53%。相較之下,共和黨人對國家的高度認同非常穩定,甚至略有上升——有92% 的共和黨人仍表達高度「美國人的自豪感」,兩黨黨員之間的差距已經擴大到56 個百分點,是自 2001年以來的最高值,顯示了兩黨的認同差異日益擴大。
世代差異:Z 世代的疏離感
根據這份調查統計:
Z 世代(1997 年後出生)中,僅有 41% 表示以,身為美國人「非常」或「極度」自豪。
千禧世代(1980–1996期間出生)則有 58%。
X 世代(1965–1979期間出生)為 71%。
嬰兒潮世代(1946–1964期間出生)為 75%。
沉默世代(1928–1945期間出生)最高,達 83%。
這顯示越年輕的族群,越不容易產生對國家的認同感、以國家為傲。值得注意的是,在 Z 世代民主黨人當中,感到「極度或非常自豪」的僅 24%,反而有 32% 表示自己「只有一點點」或「完全不」自豪。這一數據,呈現出年輕民主黨人對美國制度與社會現況的深層不滿。
喬治華盛頓大學(Th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媒體與公共事務學院副教授彼特.洛格(Peter Loge)認為,這樣的世代差異,是美國長期以來政治語言灌輸危機感的結果。
洛格指出,Z世代成長過程中,同時受到來自左派與右派的資訊影響:「Z世代一方面被右派指控民主黨是反美的,另一方面又被左派告誡共和黨是法西斯、反民主。久而久之,他們對整個體系都失去了信任。」這種敵我對立、雙向批判與悲觀語境,透過媒體資訊與網路社群討論不斷強化,對年輕人影響尤深,使他們對美國制度與國族認同產生疏離。
美國東北大學(Northeastern University)政治學教授潘納哥普洛斯(Costas Panagopoulos)表示:
「年輕選民比較理想主義,當他們觀察今日的美國政治時,看到的是挫折與幻滅。對他們而言,這正是人生首次正式接觸政治生活的時期,失望也格外深刻。」
年輕人不是冷漠,而是尋求重塑
不過,儘管Z世代的「美國人的自豪感」低落,但他們的政治參與及態度正在轉變。
根據Newsweek報導,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顯示,18至29歲選民有向右傾的趨勢,川普在年輕選民中的支持度上升,顯示年輕選民的政治選擇不一定與國族情感一致——或許Z 世代並非對國家本身毫無感情,而是對現有體制與政黨失去信任。他們可能對傳統的愛國主義不再買單,但同時也在尋找新的價值認同與改革路徑。年輕世代不一定是悲觀者,也可能是改革的潛在推動者。
從2001年的90%高點,到2025年的58%低谷,美國人對國家的自豪感歷經跌宕,這不只是情緒上的波動,更是對「美國是誰?」的重新審視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