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用這些照片告訴你人類有多浪費

把手上垃圾丟進眼前的桶子前,你有想過在過去7天中究竟丟了多少東西嗎?美國一名攝影師就請來幾個家庭,請他們跟自己花了7天「創造」出的垃圾合照,這一系列看似唯美的攝影構圖,其實是正點出現代人共同面對的浪費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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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計算,美國平均一個人每天可以製造出4磅(約1.8公斤)的垃圾量,換算一下,全體美國人一周就可以累積出上百萬噸的垃圾,也就是每年有超過2.2億噸的垃圾被大眾製造出來。

人在七天創造了...

來自美國加州的攝影師希格爾(Gregg Segal),他拍了系列作品《垃圾七日》(7 Days of Garbage),當中邀請到各個不同背景的家庭和他們製造出的垃圾合照。

每張照片中,可以見到人們躺在被污染的自然場景中和人為的垃圾合照,強烈的對比展現出攝影師想喚醒美國大眾對浪費議題的重視。

涉獵廣泛造就獨特觀點

藝術家希格爾(Gregg Segal)曾在加州藝術中心學過攝影和電影,在紐約大學時,他研讀電影以及戲劇寫作,取得純藝術學士學位後,他帶著對場景主題的知識又回到了攝影的世界。

希格爾獨特的攝影風格為他贏得多項肯定,他曾榮獲美國攝影雜誌獎、美國傳達藝術年度設計獎、美國圖片新聞獎(PDN)以及出版社技師協會的肯定;2013年時,也在東京國際攝影節上得到評審獎。

Mic.com專訪希格爾(以下簡稱希)對作品《垃圾七日》的概念:

Mic: 《垃圾七日》的作品中,你想表達甚麼?你希望哪些人可以看到這些作品?

希:我希望大家能反思他們自身在資源浪費議題中的角色,我想我們都有責任。

常常,我們對自己只是社會中的一個棋子而感到挫折,因為我們無力改變現況,我們無法去管廠商用了多少塑膠包裝商品,或是在逛了賣場後,不可避免地多帶了那些塑膠包裝回家。

要改變這樣的事情,需要具有相當主動性的人來做。當你走進零售商場時,你會把包裝外附上的商品拿掉嗎?我想我們對現狀都沒有什麼夠好的辦法,但每個人都已經快被這樣的問題壓得喘不過氣了。

對我來說,我希望這個系列可以觸動人們的反思,但我不確定這些作品可以改變多少人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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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你怎麼選出被拍攝的家庭?

希:大部分都是我自己認識的人,像是瑜珈老師、鄰居、互相照顧的鄰人、和我兒子一起上學的小朋友的爸媽。這其實就是「六度理論」(註)。

編註:指陌生人之間只要6個人就可以互相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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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作品中的垃圾怎麼來的?他們是廚餘還是其他東西?

希:有些垃圾確實是食物,但我們可以把廚餘用做堆肥,真正的問題是商品的包裝。其實有相當多包材是可以回收的,但人們往往不去做。

從海洋洋流帶回來的各種跡證,太平洋海面下有大量的垃圾存在,當你從天空俯瞰「太平洋垃圾帶」(Great Pacific Garbage Patch,註),其實你是無法盡收眼底的,因為這片垃圾帶的面積有2個德州那麼大。

事實上,回收塑膠是沒什麼太大成效的事情,因為我們要花更多能源去分解重塑它們,不只塑膠,保麗龍也是,雖然最近已經開始禁止使用保麗龍了,但我想這些東西還會繼續在海中漂流很多年。

編註:根據《維基百科》,太平洋垃圾帶又稱「垃圾島」。在太平洋上,北太平洋環流系統是相對靜止的區域,此區主要為副熱帶高壓帶,水流旋轉的方向將周圍的廢物帶進來,導致漂浮物和其屑碎的累積。

這些像是漂浮的「雲狀」廢物被稱為太平洋垃圾帶(塊)、東方垃圾塊或是太平洋垃圾旋渦。

長期來看,許多漂流物是可生物分解的,現在此環流系統中增積了大量的塑膠物和海洋廢棄物。相較於生物分解,塑膠類因光而碎裂成細小的碎片後,這些碎片仍為聚合物,即使破碎得再小,依然很難分解掉。

有些塑膠因光照碎裂後,形成另一種汙染,因為漂浮廢物和浮游動物相似,被低階異養生物攝取後進入了食物鏈。

以2001年的發現為例,大量的塑膠廢物已超越了浮游生物的數量(該區的主要動物),這些塑膠碎片最後進了海鳥和海洋動物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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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 你本身也是一名作家,這樣的身分在攝影中是怎麼幫助你來傳達你想說的故事?你想說的訊息也可以經由另種媒介來傳達嗎?

希:我們越來越依靠視覺吸收訊息了,這在新世代孩子身上尤其明顯。現代社會中,圖片已經比文字更能引發共鳴。我們不想花時間閱讀。我們正處在一個「用瞬間吸引眼球」的社會中,影像往往有更大的衝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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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 影像之外,哪些是我們沒看見的東西?

希:我在我的院子中完成這系列作品,這些作品的整體性就來自那些被我們汙染衝擊的自然和攝影主體形成對比時產生,人類的足跡遍布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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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 對那些住在市區公寓中的人來說,用院子來分解垃圾是很困難的事情,你覺得這些人可以怎麼做來達到垃圾減量呢?

希: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不要生過多的孩子」,這件事情其實常常沒人會去想到,也沒人想談,那是因為限制生養孩子等同綁架了個人的自由。

問題在於,個人自由和公眾福祉之間的界線在哪?這個地球上有70億人,這可能已經超出我們所有資源可以供應的量了,但這問題不是說你飛到中國,然後在當地說「你該生幾個」就可以解決的。

我們常把許多資源當成理所當然,像是水,記得帶著水瓶吧;購物的時候,我們不會去買外表看起來不好看的蔬果,但可以的話應該要買的。

過去,我曾替《時代雜誌》寫過一個有關不製造垃圾的人們的故事,這群人一年中只製造了一個玻璃罐垃圾,他們一生中關心的就是做到「零垃圾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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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這真的可行嗎?

希:我太太曾在Whole Foods賣場試驗過,她試著帶自己的玻璃罐去裝新的花生醬,但賣場的人不准;我們社會的思維方式也影響著我們如何買東西。

我想,我要去跟那群一年只製造一罐垃圾的人們聯絡,看看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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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 傳達相同概念的攝影師中,你有特別尊敬哪位嗎?

希:有很多攝影師都讓我尊敬,像是有一位叫做慕尼茲(Vik Muniz )的攝影師,針對巴西垃圾場的攝影作品非常棒,他和當地住在垃圾場的孩子與居民們一起完成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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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 在《垃圾七日》後,你接下來會有什麼計畫?

希:我接下來打算去加州野外拍花,但這要等到明年春天時才能動工,我也想拍岩石和雪景,有任何拍攝建議我都很樂意聽聽。像是拍人在冰下面的點子我就蠻喜歡的。

我現在正在等可以持續這系列的動力,目前許多海外的出版商,例如德國、義大利、波蘭、中國、法國還有荷蘭等,都表示有興趣,但美國境內的雜誌卻沒有幾家表態願意出版。

美國所產的垃圾量比歐洲多出2倍,我想這也是為什麼美國雜誌對此興趣缺缺。目前歐洲方面的出版商是有比較大的可能性,我想歐洲人會看著這系列攝影作品,一邊這麼說:「看看美國社會養出的文化,看看美國人和他們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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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 我個人每次想到警察辦案時,腦海就會浮現長相怪異的警察翻找嫌疑人垃圾的畫面,這其實和侵犯隱私權有關,你覺得垃圾對你來說是親近的事物嗎?垃圾在你的攝影中扮演或傳達了什麼訊息?

希:其實攝影就是一面鏡子,我就像是把鏡子舉在人們面前,要大家看看自己。我自身也在攝影的過程中,所以我也是資源浪費問題中的一環。

我想,當你得躺在自己製造出的垃圾中時,是有那麼一點羞辱感,但我們真的需要被羞辱一番,該醒一醒了。

我們像是機械一樣麻木地過活,導致對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完全無感,這系列作品恰恰就扮演了叫醒大眾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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